世人皆知沉山大公子是个温润如水的人,言语温柔,举止有礼,喜怒哀乐也仿似掩在一方平静的水波之下。身上没有半点军武之人的杀伐之气,活脱脱就是一位神仙公子。
长洢虽看不见,但从斋宫到沉山都府,他总将她抱在臂弯间,悉心呵护。甚至比贤妃往常抱她时还要温柔。
此时,沉山大公子一向温润的神色却变得惶急,从她手中夺去了那只玄色的冰锥,将嗓音压得极低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长洢道:“我耳力极好,我听见了你弟弟说话的声音,还有那个要杀你的人的声音,我便将冰锥射了过去……”
“我是问你,你是如何将方才那样足以吞天没日的冰灵纵出来的?”
他不由分说,一把握住长洢的手腕,长洢手腕生疼,挣脱不掉,立时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张开牙口扑上去咬住垣澈的手腕。忽觉一道温润的灵力从腕间钻入身体,往她的灵根探去。她像是被什么抚顺了,慢慢松开了嘴,在垣澈怀里安静躺着。
片刻后,垣澈收回灵力,面色越发凝重。向外喊了一声:“沿江。”
沿江立时在房门外应道:“在。”
“看住内院,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是。”
沿江退下去,即刻封锁了内院。
垣澈将长洢放回暖榻上,一手握住长洢左手的手腕压制住她的灵脉,另一只手持着失伤剑在她腕上划出一道细小的口子,鲜红的血一滴一滴从腕间滴落。
浓烈的血珠落在地面上并无异常,但稍将长洢的灵脉放开一点,再滴出来的血珠已携有灵力,落地成冰,冰点迅即在地面上形成玄色的冰层,往外蔓延。
垣澈眼眸微敛,立时挥剑,剑身直插在冰层前方阻住去路,漠然往地上挥了一掌,玄色的冰层立即散了。他止住长洢手腕上的血,坐在榻沿上,凝眉不语。
长洢见他不出声,也默默无语。卧房内一时安静至极,只听得房外朔风呼啸。
半晌,垣澈开口道:“在此之前,你可有在人前纵出过冰灵?”
长洢盲眼半垂道:“没有。”
“殿下可知道玄冰术?”
长洢摇头。
垣澈道:“玄冰术。落地成冰,苍生可杀。这种术法虽出自凝冰术,却是北荒冰族至高无极的灵术,寻常人穷极一生也寻不出其中修炼的法门,从古至今只有十万年前北荒冰族的皇族才能修习出来。便是如今退归上凌母姓的皇族后裔也无人修成过。”
长洢年纪尚幼,且身有残疾,至今还没有修习灵力,对灵力术法并不清楚。不知他所言何意。
又听他道:“你的灵根上没有一丝水灵,凝聚在灵根上的是极强的冰灵,我施出的探灵术也只能徘徊在外沿,根本不能靠近你的灵根。方才探引着你的灵脉放出血才能探查一二。”
长洢听到到此处,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怀疑她的血统。
央泽水族世代传承水灵,水灵便是央泽水族血统纯正的标志。她的灵脉却是冰灵,也就是说,她并非水族后裔。不是水族后裔,就更不可能是洛水皇族血脉。
长洢勃然变色,紧紧咬牙道:“你、说、什、么?”
垣澈只静默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