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汤山就是沉山,沉山西邻渭水,南接南昭,地处央泽南部,气候更加温和宜人。长洢到沉山时,正是春风拂面,山花烂漫的时节。
沉山夫人携沉山府嫡系旁支一众族人出城迎接。入了城,又有沉山族民夹道相迎。长洢在众人的簇拥下入了沉山王府。
沉山氏世代承袭沉山王位,府邸处在城内中央,以正南门至正北门为主轴线,最前一处是接御驾迎圣旨的华茂厅堂,次后是沉山王与沉山夫人所居的中正庭院,再往后便是沉山氏嫡系子嗣的居住之所。
主轴线两侧,以嫡庶远近依次居住沉山府嫡系旁支等一众族人。层层往外,各房院落外另设有学堂和操练兵甲的校场。
府中上下有数千人,却不闻一点喧闹嘈杂。入了府门,就听见远处校场上齐整响亮的操练之声。垣澈先将长洢抱去最前的华茂厅堂,避开接天子御驾的正厅去了东面侧厅,受了众人的参拜之礼,再绕过华茂厅堂和中正庭院往后去了存璞阁。
慧贤皇后未入宫前就住在存璞阁,恭德太子往年来沉山巡查时也住在这里,沉山夫人就将此处收拾一新,做了长洢的下榻之处。
阁中安排了十来个侍女,沉山夫人见长洢着实瘦小可怜,生怕那些小丫头们服侍不好,将贴身的侍女云清给了长洢,垣澈也将他院中的侍女潭清拨过来侍候。
沉山氏军武之家,男多女少,嫡系掌军务,只有两房,沉山王为长房长子,任族长,承沉山王位。膝下只有垣澈与沉山泽两位嫡公子。二房是沉山王庶弟,已病逝,有沉山治与沉山渎一嫡一庶两位公子。
旁支众多,血脉最亲近的分三支,长房总领沉山都府事务,二房监督边军,三房掌管军械。各房里也多是公子,有几个与长洢同辈的姑娘也都已经成年外嫁,她一来,成了府里唯一的女娃娃。众星捧月,都围着她转。
成年的公子们都有军职,长年都在军营中。没成年的公子没有军职,行动还可自由,
长洢来沉山府的第二日,众位少年公子都一齐拥到了存璞阁来。来送吃的,有来送玩的,还有送军刀弓弩的,直将存璞阁前堂堆堆得满满当当。
旁支二房里的沉山涛和三房里的沉山泫抬了一把藤椅来,存璞阁前庭后院,藤椅放在前庭的洇梨花树下,正好可以让长洢在花荫下晒太阳。长洢那时还不能独坐,终日只能躺着。
众位公子抢着将长洢抱到藤椅上安置好,一圈一圈将长洢围着,七嘴八舌论谁年长,叫谁哥哥,叫谁弟弟。
沉山涛和沉山泫都约莫到了半甲子的年岁,其他公子中,有比他们年长些的,也有比他们小几岁的,一通算下来,长洢只比沉山泽大一岁,其余公子都比长洢年长。众位公子立时成了哥哥的模样。
沉山涛道:“殿下你喜欢去骑马么?我带你去骑马。”
沉山泫道:“殿下你喜欢射箭么?我带你去射箭。”
众位兄长都来问长洢的喜好,沉山泽也挤上来道:“殿下你喜欢吃糕点么?我给你拿好吃的糕点来。”
众人都道:“就你爱吃。”
沉山泽往长洢手里塞了一块三味糕道:“殿下你尝尝这糕,我哥哥最爱吃了。”
长洢尝了一口,确实不错,点头道:“多谢。”
她那时虽对“相近必死”的诅咒不太信了,但慧贤皇后和恭德太子究竟是如何死的,她仍存着疑心,所以总不愿意与旁人多接触,生怕那诅咒还在。也不喜欢说话。
她性子本就冷,如此一来就更加沉闷了。难得说一句话出来,众位公子都高兴,插科打诨,逗长洢与他们玩。
沉山夫人来了,笑骂道:“你们这帮混小子,就知道胡闹,殿下女孩儿家能跟你们一个样?潭清,你最会梳头了,怎么也不给殿下梳发?”
潭清笑道:“夫人,您瞧瞧,众位公子一大早就来将殿下围得一条缝隙也没有,奴想为殿下梳发,也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