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大公子以往不在你身旁时,总会命我留下来看护你。如今大公子不在了,我想,他更想让我跟在你身旁护你。”
他走到长洢身前,将他的佩剑横在他与长洢之间,拔剑出鞘,就见剑身雪亮,光可鉴人,剑心赫然一弯红弧,宛如人的眼睛。
他伸出一手,手掌向上,示意长洢将她的手放上来。
长洢伸手,两人手掌相对,剑刃横在他们手掌间,轻轻一划,两人的掌心立时流出血,鲜红的血珠沿着两侧剑刃相融为一,慢慢渗入剑身,被那道红弧吸收。
须臾,那道红弧陡然涨出血红的光,雪亮的剑身一瞬间全变成血红,旋即红光一闪,红弧消失不见,血红的剑身也重新变得雪亮。
沿江道:“此剑名为忠行,同饮二人之血,可以剑灵为媒,以血献忠。大公子救过我的命,我曾想以此献于大公子。大公子却道,忠在于心,无须如此。我想也是,只随时跟在他左右。但你我男女有别,若时时跟在你左右,恐有不便。此去离都,危险重重,你修为极低,身无灵力,一旦有变故,我若离得远了也难以施救。今日,便以此剑,向殿下献忠。只要此剑不离我身,百丈之内,殿下唤我,我即时就可到殿下身旁。”
他收了剑,端正立在长洢身前,抱拳跪地,郑重道:“臣金戈沿江,愿追随殿下。”
长洢双手将他扶起来,肃然拱手,向他深深揖了一礼。
此时,滁帝驾崩的消息早已传遍东洲各国,滁帝的遗体还未送回离都,四皇子段滞就在右相沧禹薄与中宫皇后的拥护下登基称帝,尊中宫皇后为皇太后,祖母太后为太皇太后,改元光德。
这一年便是洛水光德元年,滁帝的时代以他的死亡就此终结。
先帝驾崩,依礼制,继任的新帝应守丧满二十七日才可登基称帝。沧禹氏却亟不可待地扶立了新帝,改朝换代的速度之快,甚至没有给二皇子和三皇子留有一点图谋不轨的时间。
二皇子羽滨封了川平王,三皇子南泾封了川安王,这兄弟二人仿佛只是睡了一觉,一睁眼已经更天换日,他们的天子父亲死了,踩在他们头顶上的是病歪歪的幼弟。他们只得了一个不轻不重的郡王位,滁帝大丧过后就必须离开帝都前往封地,无诏不得回来。这叫他们如何服气,个个称病在家,不愿朝拜新帝。
滁帝的遗体前几日才送回宫中,羽滨和南泾也只是去宫中哭了一回丧,就没有再入宫。任凭宫中处置滁帝的丧仪。
长洢原来打算骑子衿回离都,少说也要十日功夫,如今有沿江施精思术带她,三两日便抵达离都。他们先到沉山都府,沉山汛正穿了孝衣预备入宫行祭礼,走到府门前迎面看见长洢,惊得直瞪眼。
等反应过来,他一把拉住长洢,喝命左右关门,一面责骂沉山泽和沉山治不懂事,一面急急拉着长洢将她拉到都府内极隐秘的一处密室内藏好,一面又忙着叫人探看是否有人跟踪尾随,贴身跟他的几个老家人一时忙得团团乱转。
长洢道:“汛叔,我悄悄来的,有沿江护着,寻常人也发现不了我,你如此忙乱,倒更引人注目了。”
“殿下呀……”沉山汛简直要跺脚了,“你怎敢如此就回来?你如今是戴罪之身,若要叫人知道,少不得要将你抓住,治你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长洢道:“我不回来,难道要逃一辈子藏一辈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