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洢看了她片刻,她脸颊上慢慢透出一层红云来,羞答答地垂着头。
长洢已经明白了:“沉山府如今危难,我若说他一切都好,你恐怕也不信。”
洒子明亮的大眼睛不由一暗,眼泪立时就要流了出来,一扭身跑了。
此时,天色已晚,长洢只能先回宫,以后再想办法见涅川浈。
她和回酒走到府门外,正要登上马车,洒子一路跑出来道:“殿下留步,我阿姊说,今日忙碌不得空见殿下,请殿下恕罪。两日后,殿下若得空,请到城南芳心湖一见。”
长洢立时应道:“两日后,我一定准时赴约,还请左相大人一定要拨冗来见。”
回酒在马车里已经听见了,长洢上到马车里,她忙拉住长洢道:“我们来涅川都府,左相大人肯定知道我们是为了沉山府的事。她既然愿意单独见你,肯定也不会置之不理。不说旁的,单说今日左相大人当众维护你,就表明她已经将你看成涅川氏的人了。左相大人一向是护短的。这么多年,她也一向是护着我和母亲的。如今阿姊回来,她岂有不帮扶的道理?”
马车缓缓驶动起来,长洢靠在马车里的扶臂上,从车窗往外看夜色下的街道与灯火。
半晌才道:“涅川浈以女子之身高居丞相之位,绝不是平凡之辈,她做任何决定前必定会权衡各方利益。不会因为血缘之亲就做于她于涅川氏无益的事。今日她回护我,并非只是为我,还为涅川氏的颜面与威严。沧禹氏近来正压了涅川氏一头,如今她回来,正是涅川氏立威的时候。如果宛潼她都治不住,岂不是让沧禹氏的气焰更嚣张?”
回酒仔细想想,觉得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长洢与她不同,她与涅川氏只有单纯的血缘关系,但长洢向来算是沉山府的人。沉山与涅川两大氏族,一方掌兵权,一方理朝政,为避嫌向来不能亲近,因而长洢与涅川氏的关系也变得十分复杂。
长洢道:“今日虽没能与涅川浈说上话,但依涅川家对我的态度,也不像十分排斥。先等两日后与涅川浈见了面再细探涅川氏究竟有没有帮衬之心。”
回酒道:“好。两日后我陪阿姊一块去。左相大人待我一向亲厚,我去了也帮阿姊说说话。”
长洢摇摇头:“她此番约见我,约莫是想单独与我提些条件,军政之事你就不要牵涉了。我是为了沉山府,你不必因为我卷进来,对你没有好处。”
此时,马车已经驶出涅川都府所在的街道,车夫扬鞭将马车拐向旁边一条街道上,正在拐弯时,长洢在马车内听到不远处传来一群男子的调笑之声,不由皱了皱眉,转头拨开另一面的车窗帘子往外看。
就见夜色下,三岔路口往另一头岔去的偏僻小道上,几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围在路中央,堵住一个娇小女子的去路。那女子往左,他们就一齐往左。那女子往右,他们又一齐往右。嘻嘻哈哈调笑着,就是不让那女子走。
当先一个穿紫色锦衣的道:“长得如此标致,竟嫁给那个婢子生的庶子,当真是可惜了。不如与我们一起耍耍,我们抬举你!晾沧禹测那个没用的东西做了王八,也不敢吭一声!”
说着,几个人一起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