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料到沉山府攻进太安宫,扶持长洢夺了洛水的帝位。藏身的密道也被沉山府的将士破开,他们兄妹二人,一个当朝太后一个当朝右相,如同逃匿的犯人,被沉山府一众将士搜翻了出来。形容甚是狼狈。
大局已定,长洢接了传国玉玺,着丧服在斋宫服丧。先帝段滞驾崩,长洢作为继任的新帝,依照惯例,须在斋宫服丧二十七日才可登基为正位天子。
在服丧这二十七日里,朝政之事由中枢阁暂行代理。沧禹薄趁此时机,在段滞大丧的第三日,与百官一同入斋宫祭拜段滞。
众臣在斋宫主殿外祭拜行礼后,沧禹薄当着群臣的面跪在主殿外,向殿内高声道:“昭和长公主殿下勤王救驾,丰功至伟,当受臣民敬拜。当时宫中大乱,太皇太后年事已高,难保国玺不受歹人觊觎,遂将国玺交于殿下保管。今日先帝大丧,百官皆在,请昭和长公主殿下交还国玺,以待新帝登基。”
长洢独身一人在斋宫主殿内,她跪在大殿正中的蒲团上,面朝着洛水历代先帝皇亲的灵位,冷眸微垂,半晌不发一言。
众臣也没想到沧禹薄会当面发难,一时都不敢说话,殿内殿外一片死寂。
沧禹薄跪在殿外,再拜道:“臣请昭和长公主殿下交还国玺。”
随在他身后的沧禹氏官员纷纷跪下来,一齐跪请长洢交还国玺。
长洢身形不动,端正跪在灵位前,头也不曾回一下,空旷的大殿内响起她漠然的声音:“左相,你也觉得,朕,该交还国玺么?”
左相涅川浈立时跪下道:“陛下乃先帝皇三女,敬善皇后嫡出,慧贤皇后抚养,身份之贵重,众皇子皇女无人可比拟。陛下勤王救驾,平定二王叛乱,力挽狂澜,功德之高,古今往来无人可企及。太皇太后深知陛下人品贵重,堪当治国之大任,亲传国玺于陛下,乃是众望所归,万民所求。臣恭请陛下御驾临朝。”
她身后涅川氏一众官员也都跪下来,恭请长洢登基称帝。
沉山泽与沉山治率沉山府一众将士及官员一齐跪下来,三呼“陛下万岁!”。气势高昂,呼声震天。
长洢从蒲团上起身,缓步往殿门外走,刺目的阳光穿过殿门斜斜地投射在殿内的地面上。她一步步走来,阳光一寸寸从她脚下往上,照亮她雪白的面孔和清冷的眉眼。
她走出殿门,在廊檐下站定。
漾土,堪木,将凉,金戈及一众寒族官员见她出来了,虽说是中立,此时也不敢再站着,都忙一齐跪了下来。
长洢信步走下殿前石阶,停站在沧禹薄跟前道:“右相,方才朕听你说,让朕交还国玺,以待新帝登基。不知右相是想要扶立哪位皇室宗亲?”
滁帝膝下的四位皇子如今都已命丧黄泉,若一定要皇子登位,只能从皇族旁支的宗亲里过继一位到滁帝或者段滞名下。但洛水历代帝王更替,新帝登基后,血脉至亲的叔伯兄弟必要血洗清除一番。
以滁帝那一代开始算,滁帝登基后,至亲兄弟差不多都死的死,残的残。能安然无虞活下来的宗亲,都是母族并非洛水本土的皇子。因为血脉不纯,他们没有资历登基称帝,也就不会对帝位产生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