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我的嬷嬷们都称呼我为‘小君上’, 平时也有些战战兢兢的, 我一哭闹她们就陪着好脸色哄我。

不过也并非只有嬷嬷们陪着我的，还有同族的长老们, 长老们叫我‘天大人’, 叫我称呼他们为‘卿’。我明明看到别的和我差不多的蛇蛟会喊照顾他们的长辈叫‘祖爷爷’，可是有一次我学着他们喊了一声，原本还在教授我法术的长老们都诚惶诚恐的跪下了。

从此我再也没喊过了，大家对我要么毕恭毕敬, 要么会用一种有些让我轻飘飘的奇怪眼神看着我，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种眼神叫‘崇敬’, 但蛇蛟族里从来没有人敢惹我不开心。

原本这样，我应该很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会觉得有些闷。

也有会开心一点点的时候，是离开蛇蛟族的时候。

比如去拜访兽族的月狼王, 他就从来不会像我族人那样对我, 反而会温柔的抱起我，登临兽王殿最高的地方，俯瞰兽族领地。不过，月狼王还是有些严肃的，他偶尔会说我将来必然要一统妖族，就和人界那位‘尉迟女帝’那样，所以凡事要端庄威严。

说回来，传说中的尉迟女帝我之前在鸟族的领地看到过好几次，听说她的师尊是鸟族的王后，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什么王后。

反正看到女帝以后，总觉得月狼王是哄骗我，她分明是个漂亮和善的姐姐，看到我总是抱上来亲亲我的脸颊，看我的眼神也蛇蛟族他们不一样。我更喜欢女帝姐姐看我的样子，感觉她真的是我姐姐似的。可惜女帝姐姐叫我喊她姑母，明明那么年轻。

不过我没有反驳过狼王，因为我发现即使笑，狼王眼底总有化不开的落寞，他那么温柔我不想再让他不开心了。

因为女帝姐姐亲我时候，我觉得很开心，所以我看到月狼王眼神黯淡下去就会亲一下他，这个时候他就回露出灿烂的笑容。总觉得，狼王笑的时候最美了。

不过比起去月狼王那里，我更喜欢鸟族。凤王不但会揉我的头，还会背着长老们偷偷给我喝一种叫酒的东西。我头一回喝的时候，他看我呛到的模样还笑我。虽然有一瞬我有些生气，但是时候回去又会有些想念，不管是酒的滋味，还是凤王弹我额头的模样。

凤王总和一个唤作‘万羽’的漂亮叔叔在一起，不过我不太喜欢那个叔叔那，因为每次看到我，他都会扑上来捏我的脸，好像把我当玩具一样。

不过这个万羽叔叔可厉害了，他连凤王都敢打！

万羽叔一捏我的脸，凤王就会说‘我们也生一个，天天都能玩包子’，万羽叔叔漂亮的脸就变凶，边说‘想得美’，边揍凤王。

说起来，刚开始没有明白‘生一个’的意思，后来一位照顾我的嬷嬷告假一段时间，我才知道她的女儿要产小蛟崽了，这大概就是‘生一个’吧。

可是，凤王和万羽叔叔都是男的呀？怎么生一个呢？好像我们蛟龙族都是女修和男修在一起才能‘生一个’的。

后来我直接问了凤王，他表情一开始有些奇怪，但很快就狂笑起来，问我：“天君呀，你觉得说你‘妈妈’怎么把你生下来的？”

虽然不知道万羽叔为啥要瞪凤王陛下，但是还好他提醒了我，我妈妈也是男的！

我还没有和大家说起我妈妈吧？

比起月狼王、凤王，或者嬷嬷长老们，妈妈才是我世上最喜欢的人！

寻遍整个蛟龙族，不，其实在兽族和鸟族我都找不到第二个能比妈妈长得更美的妖了。不过长老们称呼妈妈为‘人皇大人’，妈妈好像不是妖，而是人族。我以为人族或许比妖族生地美，可后来我问了女帝姐姐，她眉眼都笑弯了。

所以，我想妈妈大概是修界最美的修士了。

而且妈妈的法力也很高，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与人争斗，但有一回我施法险些出了差池，耳边却忽然想起了妈妈的声音。后来我才知道，妈妈那会儿还在千里之外。听长老们说妈妈的神识能笼罩整个妖界，没有秋毫逃过他的法眼，这一定是真的。

不过，我最喜欢妈妈还是因为，他是唯一那个会叫我‘小天’的人，这是妈妈独属的昵称。

可惜我不能天天和妈妈在一起，因为他要和父亲大人一起镇守人妖两界交汇处的一处阵法，所以有时候我会很寂寞。

不过，每年春暖花开的日子，妈妈就会回到蛇蛟族来看我一次。

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不过每次我扑上去喊‘妈妈’，总觉得妈妈的表情有些……扭曲？

总之虽然他脸上会尴尬下，对我还是温柔的，我能感觉到。因为妈妈对别人都是冷冰冰的面孔，但面对我会带上浅浅的笑意。

不过嬷嬷总提醒我不要黏着人皇大人，他们告诉我，我还没有化形时候妈妈很嫌弃我。

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才不信呢。

不过我也不敢真的太黏着妈妈，因为每次我和妈妈亲亲时候，父亲大人的眼神都特别可怕，和妈妈简直鲜明对比。

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父亲大人亲生的。

可是，妈妈是人族，我是蛇蛟族，那我肯定是父亲大人和妈妈生的，不然妈妈不是蛇蛟我怎么能是蛇蛟呢，一定是因为爸爸是蛇蛟族。

而且，我的灵根虽然不想父亲大人一样五行俱全，但也是天灵根，可定时父亲大人和妈妈生的。

可是父亲大人对我可凶了，尤其是指点我法术的时候，比长老们都要严格。所幸父亲大人比长老们的水准高得多，他传授我，一下就能学会，所以我才没被削得太惨。

啊，不过我和父亲大人的关系最近变好了~

事情是这样，每隔十二年，父亲大人归族时，蛇蛟族就要大肆庆祝，虽然我看父亲大人本身根本不在意。不过这种时候，我就轻松了，不需要被那些长老们缠着学这学那，嬷嬷们也很忙碌，我能偷偷溜到领地入口的大瀑布下放风。

这回，父亲大人露过脸，就带着妈妈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我也偷偷溜了。

每次放风，我都会化成原形潜入瀑布下的深潭，不知道为什么这潭水让我特别舒服，可惜别的蛇蛟族从来不敢下去，长老们都说因为我是‘天蛟’才能下去。

这次我也去了，结果我在潭水下看到了父亲大人和妈妈。

妈妈的一身白衣在水下飘逸，就像我在木族见过的昙花。而父亲永远都是那身黑色的衣服，也不嫌暗沉，但他只要紧紧搂着妈妈的模样，两人看起来就特别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