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过后的第三天,路面上的积雪都融化成了顽固的冰,那白雪带来的美感,也都消失殆尽了。走路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稍有不慎,就会和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
对此,陈默特意打电话,让我上课的路上悠着点,说就算医务室的阿姨很喜欢他,也不能老去,还说我本来颜值就不高,再摔一下估计就该回炉重造了,气的我挂了电话。
第一节上课期间,莫名其妙的接到李泉羽好几个电话,我给他回短信,也没有回复,估计是让我好好照顾他们家张楠吧,反正他找我,除了张楠,也没有过别的事。
下课之后,我去走廊给他回了个电话,响铃响了很久他才接,电话那头闹哄哄的,果然下课每个班级都很吵。
“喂,干嘛,”我问,
“陈默出事了,”李泉羽说,
“什么事儿啊,这么严肃,陈默学生会主席终于被撤啦?”我开玩笑的问,本来我们就时常调侃陈默,说他像个假的主席,
“他早上出车祸了。你来一下同济医院吧,”
车祸?医院?再确认李泉羽真的没有开玩笑后,我愣着挂了电话,木讷的走回教室,张楠好像是问了我怎么了,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答的。站在教室里,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映在惨白的墙上,我把桌上用完的书摞到一起,觉得不够整齐,又反复摞了七八遍,可怎么都不满意,直到整齐的一点点多出来的边都没有,再也没有多余的努力可做,才觉得是必须面对的时候。
走出教学楼,零下十几度的温度,寒气瞬间侵入骨,皮肤针扎一样的刺疼感,走在冷风中,却觉得这样也好,至少比心里那触不到底的恐惧好。只要能让我不去想结果,做什么都好。
路过陈默上课的理化楼,马路中间,一滩殷红的血,狰狞的躺在路上。那一滩血,像一股我完全抗拒不了的力量,他扒开我紧闭着的双眼,把千疮百孔流着脓浸这血的事实,抵在我面前,我动弹不了,更逃避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任凭恐惧,一层一层的加剧。
当你知道,眼前的一滩血,是一滴一滴的从你爱的人身上淌下来的,而你根本无法想象那么多血,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的时候,大脑皮层只会反应出来一个词,死亡。嗯,死亡。那种感觉不是难过,是一万根长着毛的刺,生生的扎进心里,并断掉,你每呼吸一次,那断刺就互相扎着你的肉,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而李泉羽电话里,连病床号也没有告诉我。
是不是已经没有了病床号,我不知道。
到医院的时候,很多人,很多希望的,绝望的,神情。我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能感触别人眼底的情绪。
一个一个房间的找,路过了医生的诊室,护士的护士台,配药室,各种不同患者的病床。每一个病房门,都像是上帝给的一次机会,门每合上一次,机会就少一次。
一直到十二楼,骨科。
左数的第六间病房,在我推开上百个房门之后,终于找到了病床上的,陈默。
推开门,确认床上躺着的人,真的是陈默之后,心里那些扎进去的刺,终于一根根的拔了出来。剩下的千疮百孔,太疼,疼的我泪眼模糊。
“季心瑜,你别哭啊,我好好的啊,什么事都没有,真的,你看我,”眼睛模糊的看着陈默从床上硬撑着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