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不了这个。”陶晓东抿了抿唇,看向车窗外,“他太害怕了。”
“不告诉他,”汤索言说得理所当然,“不用让他知道。”
陶晓东看了看他,没再说别的,沉默着点点头。
陶淮南太敏感了,陶晓东进门三分钟不到他就觉出不对劲了。
一开门迟骋有些诧异的那声“哥”,以及之后沉默的两秒钟。之后尽管一切如常,陶淮南还是知道不对劲。
他过去摸他哥,从胳膊开始往上捋着摸,陶晓东叹了口气,直接把他手放自己头上,陶淮南惊讶地张了嘴。陶晓东笑着说:“头发剃了。”
陶淮南去摸他脸,拧紧了眉:“你为什么瘦了?你怎么了?”
“没事儿,感冒了不爱吃饭,你离我远点,再传给你。”陶晓东说。
陶淮南眉头没一点松下来的意思,汤索言牵着他的手带他去沙发上坐着,说:“上段时间我们闹了点矛盾,你哥有点上火。”
陶淮南先是说没事,之后又小声地问:“你们为什么啊?”
汤索言说:“你哥要跟我分手,头发都剃了么,要跟我彻底断干净。”
陶淮南再次惊讶地张了嘴,眼睛都下意识瞪圆了:“……不可能啊。”
他转头朝着他哥的方向:“你干什么啊?”
“我脑子一抽。”陶晓东看着汤索言,有点无奈地说,“你也太能告状了。”
“跟你学的。”汤索言接着跟陶淮南说,“他太伤我了。”
陶淮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握着汤索言的手:“汤哥你别理他,他可在意你了……他脑子有病。”
这天汤索言和迟骋在厨房做菜的时候,陶淮南都担心地坐在小板凳上,小声劝着架。
汤索言安慰他:“我没当真,别担心小南。”
“陶晓东有时候像傻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精明。”陶淮南挨着他的腿,小声说。
汤索言失笑,陶晓东在客厅喊了声:“陶淮南。”
陶淮南说:“我这么小声他都听见了?”
汤索言笑着在他头上摸了摸。
勉强算是把这事从陶淮南那儿圆过去了,但迟骋一直看着陶晓东,眼睛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盯一会儿,陶晓东知道没瞒过去他。
毕竟陶晓东现在看着太憔悴了,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肯定是遇着事儿了。
陶晓东冲他摇头,迟骋皱了皱眉。
“俩弟一个比一个精。”晚上回去的路上,陶晓东靠着椅背说。
都太聪明有时候也挺累,比如有事儿想瞒的时候。瞒得过这个瞒不过那个。
“随你。”汤索言说。
昨天下午没忍住哭的那一糟,让陶晓东放松了很多。能明显感觉到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绷紧着,只是从今天醒了开始,他格外黏汤索言。
倒也不是时时都要在一处,只是他们在同一空间内的时候,陶晓东的眼神经常要落在汤索言身上,像是看不够,总是看着他。
睡前陶晓东自己主动去吃了药,吃完回卧室,汤索言坐在床边,见他进来朝他张了胳膊,陶晓东笑着往他身上扑过去。
还是收着力气的,没真撞,其实就是过去抱了一下。
俩人一个摞着一个,陶晓东伏在汤索言身上,一直一直看他,眼神里满满都是不舍得,一眼一眼看着,看得心里又疼又涨。
汤索言失笑,任他看:“你要是想亲就快点。”
陶晓东于是低头亲了一下,亲完说:“我没想亲,就想看看。”
“那不也还是亲了。”汤索言说。
陶晓东于是低头又亲了一下。
汤索言仰在那儿,这么躺着的时候脸上眉骨鼻梁就挺得更明显,轮廓很硬朗。他也不动,让陶晓东看个够,还平静着问他:“好看吗?”
“当然。”陶晓东声音有点发闷,他清清喉咙,“很帅。”
“那你能不用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眼神看吗?”汤索言搓搓他下巴,淡淡笑了下,“你这个眼神让我心都沉入太平洋底了。”
陶晓东竟然也平静地接了句:“我本来就没明天。”
汤索言没说话,陶晓东沉声又接了一句:“我怕有一天不记得了。”
如果看不见恋人的脸,再深的印象又能记住多久。这个陶晓东不知道,他只能自己试试。
汤索言让他看了半天,最后胳膊一环把他搂下来,低声笑着,说:“晓东。”
陶晓东闷在他身上答“嗯”。
“有个事儿我这几天一直想问问你,”汤索言摸着他的光头,摸惯了手感也挺有意思,“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我脑子又没毛病。”陶晓东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答道。
“知道?”汤索言问。
陶晓东说知道。
汤索言说:“我说了让你别总想着这事,就是真的别想。你要是知道我是谁你得信我啊。”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好好听我管着。”汤索言说到这还挑了下眉,“用我管吗?”
“用,”陶晓东现在懂事了,立刻说,“你不管我我就丢了。”
轴过了,牛角尖也钻过了,手没舍得松,人没舍得放。现在基本就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这样了,这人注定被他拖住了,那就也别挣扎了,彻底点。
陶晓东软着声说:“别不管我。”
人在犯过错误之后总是特别乖,哪怕这错他也很无奈。
汤索言在他耳朵上亲了亲,之后慢慢在他耳边说:“昨天你说凭什么你救了那么多双眼睛,换不了你一双。”
他笑了笑:“怎么会呢,你救了那么多双眼睛,所以你有了我。”
陶晓东从他身上抬起头,两人对视着,汤索言眼里是一如既往令人安心的沉稳。
“推开我还是拖累我,把你难成这样,从最开始你就想错了。”汤索言盯着他的眼睛,脸上的笑渐渐收起,看着陶晓东,淡淡道,“应该想——你就该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