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听见楼道里有女人“啊”地一声尖叫，他拉开门发现地上有个女人晕倒了。

他以为是哪个班的老师，连忙转身回教室拿手机，准备打电话喊救护车。可他刚转身，后脑勺被一阵猛击，自己就晕了过去。

凌晨一点钟，蒋东在一栋废弃的建筑楼醒来。

四周黑漆漆地，没有光线，他被绳子绑着手脚，不能动弹。四周静寂无声，让他心中的恐惧飙升至最高点。

他怯怯地喊了一声：“有、有人吗？”

回应他的是黑暗中的沉默。

四周太黑，太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第一反应是被人绑架了，脑子里涌现出各种乱七八糟的剧情。

很快，他想起了最近恶人被惩罚的直播，想到了什么，心跳加速，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就在这时候，有人上楼，那人似乎穿着皮鞋。

“哒、哒、哒……”

一下又一下，皮鞋着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一个劲儿往角落里缩，闭上眼不敢看四周。

可他越是闭上眼不想看，传入耳中的声音就越清晰。

紧接着，传入他耳中的不仅有皮鞋声，还有铁链拖地走的声音。那声音给他的紧迫感，就像是黑白无常来索命。

借着外面一点月光，他看见有个白色人影走了进来，朝他逼近。那人在他跟前蹲下，将铁链套在了他脖子上，拖着他往外走。

他想叫，可因为恐惧，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声。

那人力气很大，将他吊在了外面的房梁上。就在他快被吊死的时候，那人往他脚下垫了一块凳子高的冰。

他的脖子被套着，脚下的冰在一点点融化，冰融化一点，他的身体便向下沉一点，脖子也被收紧。

他惊恐地望着那个人，而那个人的喉咙里却发出了“咕隆咕隆”的声音，紧接着，机械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蒋东，说说，他是怎么死的，你最好能在冰块融化之前讲清楚，否则，后果自负。”

蒋东惊恐地瞪大眼睛，他努力踮起脚尖，让喉咙舒服了些。他咳嗽道：“我说，我说，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那人垂着头，不再说话，只静静地杵在那里，宛如死物，一动不动。

……

a市实验高中的篮球场上，大男孩们穿着宽松秋衣，在球场上酣畅淋漓。

球场外，围观的女生们大喊着“罗宗耀加油”。

蒋东在人群里看见了校花韩云，打得愈发卖力，抱球绕开罗宗耀，用一个完美灌篮结束了这场比赛。

罗宗耀因为他崴了脚，外面围观的女生立刻围过来，又是递水，又是吆喝着扶他去医务室。

蒋东正要自告奋勇扶罗宗耀去医务室，韩云却冲他一阵呵斥：“蒋东！你太过分了！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被暗恋的女孩误会，蒋东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结果下午出期中考试成绩，罗宗耀又是第一名，又比他多了两分！

自从罗宗耀转来实高后，他不再是班里最受欢迎的男生，以前给他递情书的女生纷纷转向了罗宗耀。

他讨厌罗宗耀，却假意和他当兄弟，约他出去打球、吃饭、去网吧……想套他身上的黑点，可他几乎完美，没有黑点。

直到某个周末，他开始带着妹妹罗琦出门。

每个周末罗宗耀来学校打球，班里很多女生也会来围观。男生们打球，女孩们就帮着带罗琦。

罗琦七岁，却很聪明，简直是个小神童，压根不需要她们来带。

蒋东和罗宗耀混熟后，经常去他家里写作业。

罗宗耀告诉蒋东，他和罗琦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不是亲生兄妹。

蒋东便逗罗琦，问她以后长大了，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罗琦童言无忌，满脸骄傲道：“我才不要找男朋友，我有哥哥就够了。如果我有了男朋友，哥哥怎么办？”

因为小姑娘一句话，蒋东终于想到了下手点。

之后，学校就开始有了罗宗耀恋童的传言。因为这件事，罗宗耀很困扰，他倒不是困扰这件事给自己带来影响，而是担心妹妹长大后，听到了这种谣言，也会误会他。

面对这种谣言，受伤害最大的一定会是女孩。

罗宗耀成绩一落千丈，从第一名掉到十名之外。同学传谣，网络也爆发了舆论，学校的老师和校领导都把他当成了焦点对象。

后来，他们的父母似乎也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特意把小姑娘送去了外婆家，不让他单独和妹妹接触。

因为这件事，阳光大男孩变得郁郁寡欢，得了抑郁症。他开始偏执的以为，是自己的存在影响到了妹妹。他觉得，如果自己还活着，以后妹妹的名誉就不会好。

于是，他在家中割腕。

那天，罗琦从外婆家跑回家里找哥哥，她回到家里，就看见了裸着身体，躺在浴缸里的哥哥。

浴缸里一片血红，她傻傻地抓着哥哥的手，叫他：“哥哥，哥哥，你醒醒，你教琦琦做题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沉默。

罗琦在浴缸前找到了哥哥的遗书。

她是爸爸妈妈引以为傲的小神童，遗书上的字，她每一个都认得。她已经七岁，又早熟，大概明白了哥哥的死是怎么回事。

她父母回家后，看见的不是罗琦，而是她身体里出现的另一个人格。

她正举着刀，一刀刀砍在浴缸上。

“哐当、哐当……”

她的眼睛血红，连眼泪都没有。她盯着哥哥尸体，不断重复一句话：“是我杀了哥哥，是我杀了哥哥，是我杀了哥哥……”

罗宗耀自杀前，给蒋东也发了一封邮件。

他告诉蒋东，对他的龌龊行为了如指掌，也知道那些谣言是他散播的。邮件里的最后一段话，蒋东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你逼死了我，不是那些谣言。蒋东，我会活在你的噩梦里，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的阴影。”

凌晨三点左右，刘队长被一通电话叫醒。

电话那端，女警的声音非常急促：“刘队，不好了，直播又开始了！”

“什么！”刘队长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去客厅开了电脑。

两分钟后，他进入直播间时，被吊在房梁上的少年正在陈诉自己用谣言杀死同学的经过。

虽然已经凌晨三点，可直播间里的浏览量却只多不少，弹幕一片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