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夏越的车。
前些日子夏越让夏思齐喊乔韫琛回家,乔韫琛直接当成了耳旁风。乔韫琛怎么也没想到, 夏越会亲自来他租住的地方抓人。
夏越又按了两声喇叭, 乔韫琛抬起两条像灌了铅的腿,认命往夏越车旁走。
车窗摇了下来,乔韫琛低着头, 没直视夏越的脸, 低低地叫了一声:“爸。”
“上车。”
“我……要不您上我那坐会儿?”乔韫琛脑子里有些混乱。夏越让他上车做什么?直接开回家?
夏越沉着一张脸, 明明天气还不算凉, 他一开口却都是冰碴子:“我叫你上车。”
乔韫琛还在犹豫着,夏越又说了一句:“你手断了是不是,连开个车门都不会?”
乔韫琛:“……”
他打开后车门, 坐到了后排。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他发现自己的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看。
乔韫琛问:“所以您有什么事?”
“安全带系上,”夏越直接发动了车子,“还问我有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一身别人的味道,成什么样子!”
此刻乔韫琛身上确实都是陈敬的味道,他和陈敬在家里待了一晚上,刚刚在车里两个人又黏黏糊糊地抱着交换了几个吻。
乔韫琛不吭声,夏越瞥过去看了他一眼,也不发一言。
车往乔韫琛熟悉的方向开, 没多久到了家,夏越直接把车停在院子里。乔韫琛讪讪地下了车, 夏思齐养的那条大金毛本来在自己的狗窝前躺着, 见到很久没回来的乔韫琛, 先做了个往他身上扑的动作,大约是闻到乔韫琛身上的陌生气味,它绕着乔韫琛走了一圈,嗅了嗅,又走开了。
夏越哼了一声:“狗都嫌你。”
乔韫琛:“……”
他跟在夏越身后,心里头像堵了块石头,进了大门换了鞋,在他们家做了十几年的阿姨本来在客厅沙发上打盹,听见开门的动静匆匆起来,走到玄关去,和夏越问好后又转向乔韫琛:“小琛回来啦。”
乔韫琛也向她点头:“秦姨好,这么晚怎么还没休息?”
“夏先生说要带你回来,让我给你煮碗甜汤……”
秦姨话还没说完就被夏越厉声打断:“就你嘴多,该干嘛干嘛去。”
乔韫琛叹了口气:“您休息吧。”
知道这父子俩多半有什么话要说,秦姨也识相地回了自己房间。
夏思齐不在家,偌大的客厅只坐着夏越和乔韫琛二人,显得有点空荡,茶几上摆着两碗还冒着热气的甜汤,但乔韫琛显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享用它。
“我们谈谈,”夏越先发的话,“我让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夏越正襟危坐,与其说是要和乔韫琛谈谈,却没有任何拉家常的轻松感,倒像是要进行商业谈判。
乔韫琛仍低着头:“我工作没做完啊……”他甚至不敢用“拍戏”这个词,就怕一不小心又触了夏越的逆鳞。
“你还好意思管那叫工作?”夏越嗤笑一声,“你说你要拍戏,行,你看看你出去的这几个月,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倒是闹了多少事情?前些天还让人把你小爸爸也拿出来给你炒作……你丢不丢人。”
乔韫琛攥着衣角,抬起头来:“那不是我。”
“不是你?最终闹出那么多笑话的是不是你?”
乔韫琛跟他没法沟通,干脆又不出声了。
“还有你和那个野小子,怎么一回事,”夏越说着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了些,“你就离了家几个月,就这么随随便便找了个人就给你标记了?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乔韫琛听得脑袋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爆炸一样,他忍无可忍:“什么叫随随便便找了个人?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那是我男朋友,我让他标记不是很正常吗?”
“胡闹!”夏越一掌拍在了茶几上,面前的甜汤因着这一震,溢出了不少,“什么人你就敢说是自己男朋友!标记是能随便做的吗?我跟你小爸爸谈了那么多年恋爱我都不敢碰他一下!你知道他什么居心?还已经勾搭了好几年了是吧,一个没爸没妈没靠山的孤儿,靠你和你哥给他喂资源才起来,也就你这个不长脑子的才觉得人家是你男朋友,我看人家就把你当个金主看。”
“你调查他?”乔韫琛深呼吸一口气,“你有病吧,他是孤儿没靠山又怎样,你认识我小爸爸的时候不也是个打工仔吗?!”
“你怎么跟你爸说话的?”夏越站起身来,抬起手,几乎想给乔韫琛一个巴掌,最后却还是将那股怒气往下压,他皮笑肉不笑,“行啊,胳膊肘往外拐得厉害啊,也不知道他给你下了什么**汤,怪不得你一回国就突然发疯说要去当什么演员,敢情是有人等着。”
“我今年二十三岁了!不是三岁!”乔韫琛也站起来,直视夏越双眼,“从小到大去什么学校,读什么专业,我都听你的,我谢谢你把我养大成人,但是我现在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做?我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一辈子就要当你的傀儡吗?……”
夏越那一巴掌最终还是落了下来。从小他虽然对两个孩子要求都严格,却没有动过手,现下也是气极,用的力道没控制好,乔韫琛白皙的脸上浮现起极为刺眼的红印。
夏越道:“你以为你长这么大能衣食无忧,还能站在这跟我讨论什么你的梦想、你喜欢的人,是因为谁?”
乔韫琛眼眶里有水汽,他死咬着唇不让那水汽有机会凝聚成泪水滚落下来,也不发一声,只是这么直直地看着夏越。
夏越播了个内线电话,马上有两个保镖进来。
夏越对他们摆了摆手:“送他回房间休息。”
“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