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茂彦一时沉默。
但那些沉不住气来的商家倒纷纷插话道:“就是,这杞州本就没什么挣钱的生意,这荆草又不是他们两家种的,凭什么这生意只能他们两家做?”
“没错,不止如此,杞州其余的一些生意,只要稍微有点毛利的,娄蔡两家都想着插手,这杞州也用不着什么商号了,直接搬他娄家的碉堡楼子得了……“
“……”
士农工商,商排末等。各州各府的商人,为了最大化自己的利益,都会拜码头,抱结成团,但杞州很久以后,已是娄蔡二家说了算。
其余各等商人,俨然变成了娄蔡二家的下等奴仆,供其驱驭。
陈元白和沈南玉望着座下众人,像被猛然掀了盖子的沸锅似的,一股脑地加入了声讨娄蔡二人的阵营,言语间纷纷埋怨娄蔡二人吃相太难看,将杞州生意做得光看见他们吃肉,旁人连汤都喝不上
在来之前,他们还是娄蔡二人身后的跟屁虫,如今在这杞王年纪虽轻,却不像个怂包,不由得胆壮了起来,更加在意识到陈元白不管怎么样,都是个货真价实的皇子,好可是“龙子龙孙”,立即巴结起来。
见此情景,陈元白便说道:“既然各位对这杞州都有想法,不如今日就畅所欲言,稍后让寻师爷拿个主意……”
昨日里,沈南玉与他商议,还是顶个师爷的名声,好出外打点,一来是不与毛管事职务冲突,二来看着是个笔帖杂流,也不至引起朝堂臆测,胡说什么皇四子到了杞州便豢养谋士之类的话。
陈元白对沈南玉的态度,让在座的数人对这个长得十分醒目却一直静默侍立在旁的年轻人重新估量起来。
陈元白居然说让他拿个主意,一个年轻师爷能让杞王如此放心地将杞州事务交由他打点,而且这还是杞王落脚杞州的第一项正经事务,由此可见此人能耐……
望着众人难以言喻的目光,沈南玉笑了笑,说道:“杞王另有皇上交待要事需要督办,这杞州杂务便有劳各位与寻某细说一番了。”
一听这话,众人狐疑的目光顿时再次热切起来。
谁先前猜的杞王可能是个不受宠的主,被打发到这杞州受苦的?
原来却是身负皇上的要事。
天家之事,果然不可臆测。
于是众人将沈南玉围住,七嘴八舌地吐槽起来。
有说被娄蔡二家强抢生意的,有求情想疏通某个商道关系的,还有想杞王多请几道圣旨,好给自己的什么口味绝美独此一家的特产来份皇家点评的……
“……”
不多时,沈南玉面前的纸便叠了数页,上面布满了清秀飘逸的字体。
这些人直说得口干舌燥,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沈南玉站起来,她在一群男人之间虽显得不高,但身形挺拔,在晏裴野身边做侍卫时,养出来的那种干练的味道还是显得十分夺目。
她捻着手里的纸,说道:“俗话说,独脚难行,孤掌难鸣,刚才细听之下,才觉这杞州虽地处偏隅,但也不坠古时被称为‘杞灵之都’的美誉……“
“只不知各位想过没有,缘何杞州从一个钟灵毓秀之地,变得如今这般惨淡?”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妄谈。
倒是刘茂彦在位子上怔坐一会,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桐油商,常来往于各州贩茶油,这几年乩乱频起,刚刚过去的昭元年又遭遇雪灾,实际上杞州因为外面说穷,还算好的,连流民都不往这边跑,我看其余各州流民四起,卖儿卖女,实在是惨不忍睹……”
沈南玉点了点头。
在一众人中,这刘茂彦个性十分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