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蠡连忙拉住平王,随手塞了一张银票到宣旨太监手里,没想到这回,这太监却言辞俱厉地推了回来,甚至连杯茶都没喝,就上马返了程,一点也不给王蠡打听的机会。
王蠡恨恨地瞪着背影,骂道:“什么玩意儿,不过就是个没了东西的死狗,嚣张什么啊……”
他一回头,被陈元琮阴狠的眼神吓了一跳:“……平王,别慌,舅舅想办法先打听……”
陈元琮的离魂症时好时坏,他尖利的白牙舔了舔嘴唇,仿佛下一刻就能咬上孙吉祥的喉管似的:“好啊,你个孙吉祥,你敢把本王当成狗耍弄,本王要将你的狗眼掏出来……”
这孙吉祥,弄副赝品糊弄了他几年,现在他不过是小小的敲打了一下,他一个太监,就敢借着父王的手明着警告自己,他把自己堂堂一个皇子当什么了?
是当成了他孙家后宅可供亵玩的宠物了不成——高兴了丢两块骨头哄哄,不高兴了,就将锁链拴紧?
堂堂皇室荣耀何在?
王蠡骂道:“这个狗奴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长安的眼线可打听到了,那真画就挂在了孙吉祥家的私库里,他还私下说,他比平王更需要这个……他什么东西,他一个狗奴才,敢跟堂堂皇子抢东西?”
陈元琮眼眸里酝酿着风暴,冷哼一声:“他不是还有一个狗儿子在这边吗,我就让他狗儿子代他受过吧……”
葛喜与孔令行酒令输了,这原本没什么的,谁知道这回孔令这小子却较了真,居然将葛喜扔进了渭州大牢里。
隔着牢门,葛喜怒火三丈,大骂道:“孔令,你孙子,你他妈酒醒了没有,老子是监军,你敢把老子关起来,等平王过问起来,小心要你的狗命!快放了老子……”
但是孔令却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
于是,远在长安的孙吉祥发现,这监军奏章怎么越看越糊涂了,搞得昭帝申斥了几次,说他司礼监如今连监军的活儿都不会干了……
……
孙吉祥与陈元琮之间斗得是眼花缭乱。
朔州的镇西王倒是在这段时间里落得个清静自在。
自从陈元琮的离魂症越来越厉害,不得不去渭州王蠡处休养的时候,镇西王便领着一队精于开垦的铁骑们,在暗河边上日夜奋战。
河滩上,深可齐膝的淤泥里,堂堂镇西王正弯腰捉起一尾泥鳅。
“看到没有,当年刚创立铁骑时,什么都没有,我们铁骑兵们可是靠捉田里野物来打牙祭的……”
副将虞虎手搭凉棚,憨憨地笑道:“真是没有看出来啊,按那图纸一改,这暗河还真是个绝好的港口啊……”
这话以前没人敢说,甚至没人敢想。
谁会想到要在暗河开个港口,方便以后互市跟蛮夷人做生意?
如今想一想,就顺理成章了。
朔州地贫,唯有这暗河从蛮夷之地发源,支流途经了朔州。
把淤泥掏尽,拓宽河道,这里便是绝好的港口,再加上万仞山的商道,货物便可四通八达。
以后在这里不用设置多少兵力,就可以做成一个收关口赋税的好地方。
而且只要避开那些沼泽地带,其余的地方还可以耕种、养殖。
这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葛虎低声道:“还是二公子机灵,想出来这么个好招,我刚才看了一下,只要稍微修整下,这里能变出好几百亩良田,妈的,这脑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守着个金疙瘩喊穷……”
晏守城挤捏着手里的泥浆:“他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虞虎一愣:“那还能谁,咱们军里可没有这样的能人,以往也没有人敢想,咱们都光顾着打仗了,谁还能想着有一天能从这些夷人手里掏银子?”
晏守城没有说话。
他知道,有什么瑰宝被陆氏从王府里弄丢了。
而他的儿子,正是去找寻这样的瑰宝了。
虞虎悄悄望了一眼远处的候伯参,说道:“王爷,要不咱们还是去找一下二公子吧,这铁骑总得要有个人来守着啊……”
晏守城扔掉了一块泥,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儿子用不着,他是天上的鹰,是水里的鱼,由着他去吧,天大地大,他一定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