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到这里,突然又想起来:“不是说还有一个姑娘的吗?”
此刻凤枕给那两个密探四只拳头堵住,退回了房内,统领拔刀冲入,果然见到床边绑着两个人,却并不见什么小姑娘。
他正在疑惑,忽然间鼻端嗅到一股奇异的味道,还没反应过来,外头士兵们叫道:“有、有烟……怎么会有烟冒出来?”
与此同时,不知哪里有个声音叫道:“走水了,大家快跑啊!从正门跑,不要乱跑!”
声音清亮而婉丽,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就像是黎明的东方出现的第一点光。
楼上的统领跟士兵、乃至那两个密探都惊住了,凤枕本来给逼得步步后退,听到这个声音后他挑了挑眉,蓦地纵身冲出门口,竟在廊下中气十足地大声叫道:“你们不止是要杀我一个人灭口,难道还要放火把整个楼内的人都杀了吗?这样的话你们要谋害威远伯的事情就能……”
他没有说完就给密探阻住了,但这已经足够!
本来有那些士兵拦着,客官们心里忌惮,等到听说事关威远伯,已经都心惊了,谁知又说走水,大家更加慌张要逃……而慕容凤枕这一句更是诛心,原本那些还犹豫要不要走的,听说自己也将给杀人灭口,当下只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如此乱了起来,那些士兵们又也看到了烟气弥漫,哪里来得及动手。
瞬间只听得喊声、叫声,脚步声,乱成了一片!声音交织,连那密探的催促阻拦声以及小统领的喝令声都给压住不闻了。
客人们一窝蜂地冲向正门,正门处本来也守着十几个士兵的,蓦地看到这许多人冲出来,其中两人挥刀欲拦,谁知才一动手,眼角余光中银芒闪烁,顿时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其他的士兵们诧异之中,已经有脚快的几个人先冲了出去!大喊大叫,四散奔逃!
这原本的铁桶就如同给生生地凿出一个口子,水流的很急,阻都阻不住的。
只要有一个跑出去的人,那黔城守军要谋害威远伯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何况如今有这么多人跑出去!
就在凤枕还跟那两个密探相斗的时候,门口处,换了一身士兵服装的钗儿正盯着现场情形,原先她跟凤枕分头行事,用的是声东击西,里应外合的法子。
凤枕在明负责绊住那些人,而她则悄悄地摸了出去,放倒一个士兵换了衣裳,先用放火的手法惊动楼内的人,就是想要让那些听见了凤枕嚷嚷的客人都跑出去,继而把这消息传扬遍城,要是阴差阳错能让白梼知道就更好!
就算来不及,那百姓们预先知晓了威远伯将在此遭害,那朱守备见阴谋先行败露也很该三思而后行!
何况这客栈走水,烟尘滚滚,以白梼的警觉一定会看出异样的!
至于钗儿守在门口,就是怕这些士兵们得了命令,对这些想往外逃的百姓下狠手,她便负责暗中解决那些要动手的士兵,好让这些百姓客商顺利逃出,这也是她在楼内故意地喊着叫人把正门走的原因,毕竟她一个人,分身乏术无法兼顾,若是人从别处走,怕也会遭了士兵的毒手。
钗儿有士兵的服色做掩护,神出鬼没,不知不觉放倒了十几个士兵,可虽然如此,还是有几个客人受了伤,甚至有人倒地不起,但还是有更多的人跑了出去。
钗儿见客栈的小二都跑了出去,才向着烟雾弥漫的客栈之中叫道:“走了!”
凤枕早就想走了。
但他如今是三方夹击,还有若干士兵在旁虎视眈眈,听到钗儿叫,他忙着要抽身而退,但密探们跟小统领知道放跑了人,至少得捉个罪魁祸首回去交差,所以不肯轻易撒手,使劲浑身解数将他阻住。
烟雾四窜,凤枕也是焦头烂额,任凭他武艺出众,到底以一敌三战了这么久,未免有些体力不支,背上不知何时挨了一刀,火辣辣的,血流到腰间,黏黏的。
他听见钗儿叫自己,也很想赶紧脱身,但面对面前如织的刀光,他心中焦躁,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无法突围。
凤枕的心怦怦乱跳,因为走神,差点给密探的刀搠中身上,他急忙后退,却仍是给划伤了肩头,又带出一串血珠。
心头一沉,却借着这个机会,凤枕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道:“我正打的兴头上呢,想多陪他们玩玩儿,你先走吧!”
他故意用了一种轻佻的语气,就好像并非性命攸关,而只是贪玩。
凤枕清楚自己未必能轻易逃走,但时间越耽搁越危险,他只想让钗儿快走。
他知道若是钗儿看见他这幅情形,一定不会走,所以故意这么说让她放心。
幸而她的心从不在他身上,而且一路走来恐怕也很厌弃他,听了他这么吊儿郎当的口吻,恐怕会头也不回走的很快吧,毕竟她可忙着要去见白梼呢。
两个密探对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凤枕快要强弩之末了,没想到他居然在这时候还怜香惜玉,当即冷笑道:“想不到风流成性的慕容少卿,也会这样深情……”
凤枕退到墙边,靠在壁上,背上的伤一阵刺痛,他拄着刀哼哼了两声:“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比如、你们的计策注定落空。”
给烟雾熏着,他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
在场三人的脸色一致的极为难看,其中一人阴沉着脸道:“既然这样,就先杀了你交差吧!”
凤枕屏住呼吸忍着疼,心想:“如今也没得牡丹花下死,却想不到竟死在这异地他乡的,不过,若是因我的性命而交换了白梼的命……那个丫头以后一定不会忘了我,这买卖倒也不亏。”
他咬紧牙关站直了身子,正要勉强做最后一搏,只听薄薄的烟雾中有个声音说道:“想杀他,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凤枕原本有些黯淡的眸色突然又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