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方谨之的腿,“今天刚好下了雨,你会很难受吗。要不要我帮你按一下。”
话音刚落,徐文浩便听见窗外传来动静。
糟、肯定是莫恩。
估计是听见他说要帮忙按摩。
可为了放松boss警惕,他只能这么说啊。
方谨之也听见了声响。他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视线投向窗外。
徐文浩更加紧张了。
现在莫恩实力不比以前,要是直接跟boss撞上,肯定讨不了好果子吃。
他虽然不想莫恩一直跟着自己,但也绝不想对方因为自己死。
他见方谨之似要站起来,连忙上前一把摁住对方肩膀。
“别勉强!受了伤就是要多休息!”
方谨之抬眼。
当与那双如墨的眸子对上,徐文浩有些心虚。
他强迫自己不要转开头,拿起桌上红花油蹲了下来:“我帮你按按。”
得转移注意力才行!
就在他要撩开方谨之长衫下摆时,手腕却被摁住。
修长的五指牢牢扣住他的手。束成一股的长发沿肩垂下,眼帘半阖。
“文浩。”
方谨之语气中带着笑意,“外面有什么。”
嘶——!
徐文浩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皮笑肉不笑,这种人真的好恐怖啊!
得想个办法、想个办法蒙混过关!
方谨之见他不回话,再度要起身。
而还没动作,便听见徐文浩慌乱道:“因、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
方谨之:“看见什么?”
徐文浩垂下头,声音细若蚊呢:“……尸体。”
没想到听见这个回答,方谨之一顿。
徐文浩:“我去了老爷家里,找到了东西。然后看见……他的妻子捅伤了他,房子又着火了。”
“村里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自相残杀。我很害怕,一直躲着。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害怕,“大家都死了。”
徐文浩继续述说着:“我真搞不明白。这些人莫名其妙抓我过来,要我当新郎官。又莫名其妙地杀人,他们压根不正常!”
说到这里,他扯住方谨之衣服,略显无措:“只有你是正常的对不对?所以我回来找你,你救了我,咱们一起逃走吧!”
方谨之一直淡笑看着他,听到最后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少顷抬起出手,指尖擦过徐文浩下巴。
被触碰的皮肤有些痒。徐文浩还没反应过来,便觉下巴被一把扳住。强迫他仰起了头。
方谨之眼眸微弯,鸦羽般的眼底倒映着男生失措的脸庞。
“说什么。”
语气轻柔似对情人的呢喃。
“坟是你挖的,对不对?”
对的。
徐文浩早就想到这件事也暴露了。
他继续演戏。
“……是。”徐文浩双拳握紧,鼓足万千勇气一般,“是我挖的。”
“我挖出了两具枯骨。一具是女人,应该是兰香的……”
当听见这一名字,方谨之眼神微动。
徐文浩:“还有一具是男性的。那个人跟你一样,右腿都受过伤。”
方谨之笑了笑:“然后呢。”
“我去老爷家里的时候,听见他们谈话。说自家女儿受到诱骗,所以才死……唔!”
这话徐文浩没能说完。因为方谨之手上力度更大,几乎要卸下他的下巴。
窗外又传来动静。
徐文浩眼珠子右移,担心莫恩按捺不住进来。双手一把摁住方谨之手腕,挣扎了一下。
方谨之这才回神,稍微卸下力气。
妈的,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徐文浩偷偷擦了下嘴角。
方谨之垂眸看他:“听了这些,为何还要回来。”
徐文浩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因为我不信。”
“有些人明明自己做了错事,受到惩罚却还觉得委屈,认为一切都是别人的错。说到最后,甚至连自己都相信自己是无辜的了。”
他定定看着方谨之:“可是我不信,我不觉得你是那种人。”
“……”
方谨之松开手,笑道,“我跟你又认识多久。”
徐文浩也笑:“那你就当我护短好了。他们莫名其妙绑我过来,你却帮了我。我当然信你。”
方谨之收敛了笑容。
徐文浩:“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知道你跟村里人的恩怨。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我回来了。”
“要是一句话不说直接逃走,那才是真的忘恩负义。”
他半蹲在地上,双目炯炯有神望着方谨之:“无论如何,我会站在你这一边。”
有风吹进来。煤油灯火苗短暂跳跃了一下,几欲熄灭。而下一秒更加亮了。
两人影子被拉得老长,投映在了老墙上。
一人坐在椅子上,另一人则半蹲着。漆色如墨的眸子与琥珀色的双瞳对视。
徐文浩台词说完了,也没见方谨之半点反应。对方甚至连笑都不笑了。
他觉得尴尬。但好感度栏没动,说明结果也不算太坏。
徐文浩拧开盖子:“来,我来帮你上药。”
然而,一只手却止住了他。
徐文浩抬眼望去,见方谨之站了起来。
“有些困,我回去了。”
这算是逃过一劫了?!
徐文浩忙不迭起身:“方不方便,我送你吧。”
方谨之身体一顿,转头看过来。轻轻弯了下眼睛。
“你可真是奇怪。”
这笑容不比从前那般阴郁。
反倒更像是方谨之原本该拥有的。如同春风和煦,润物细无声。
好感度栏数字开始急剧变化。
【目前好感度:40】
徐文浩:!
竟然一下子提升30,直接跨越到下一个区间了。
他记得30以上,便是从“感兴趣”提升到了“有些在意”。
反败为胜化险为夷,徐文浩情不自禁想给自己鼓个掌。
方谨之虽说不需要他送,但他还是把人送到了门口。
等人离开后,再把莫恩接进来。
而方谨之没走几步,忽然停下。
还有什么事?
徐文浩又慌了。
他见方谨之偏过头,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红花油上。问:“那个,可以给我吗。”
喔对!
徐文浩一直拿着玻璃瓶,险些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递过去:“上完药不要马上按摩,要等过一会儿。”
方谨之手握着瓶身:“有些热。”
徐文浩意识到对方是在说瓶子温度。他刚才太过紧张,又一直握着瓶子,估计是把它捏热了。
“热烘烘的有点恶心。”徐文浩挠挠头,“放一会儿就好了。”
“不会。”
方谨之五指些微握紧瓶身,垂眼轻笑,“多谢。”
徐文浩目送方谨之走远了。
他确定对方不会再回头后,才反手关上门。
今天一晚上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上一下。不,或许要比那还刺激。
他摸了摸小心脏,转身打开窗户。
“莫恩,可以进……”
话卡在了嗓子眼。
屋檐的积水一滴滴落下,空气中满是水汽。
远处依然依稀看得见血光。连带着这空中雾气,仿佛都蒙上一层血红。
莫恩脊背贴墙而立,微垂着头。漆色发丝被雨水打湿,遮挡住了神情。只能依稀看见刘海之下,透着冷光的双眸。
作者有话要说:徐文浩: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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