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同伴倒地不起, 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怨魂也被玉藻前当成下酒菜吸了个干净, 饶是如此, 彼岸花还是不肯放弃。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无止境的血红花海随着彼岸花的怒火在光秃秃的火山岩上铺开, 摇曳的花枝朝荒伸展过去, 疯狂地缠住荒的身躯。
“大人——”大天狗要降下协助却被荒挥手止住,白龙隐隐在他身后浮现, 五爪之间托出一轮明月般的圆镜——八咫镜。
彼岸花的脸色微变, 不自禁后退了步,但她身后就是火山口, 根本无路可退。感觉到脚下的碎石滚落,彼岸花收住后退的步伐,骤然发力将花海推向荒。
八咫镜即刻运转起来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直接将火红的花海照得发白一片,短短几秒钟,白光扩张的范围几乎覆盖住整个山顶。大天狗无法看清荒的状况,他焦急地拍了拍翅膀, 不顾生疼的双眼一头扎进炫目的光中。
他利用契约寻找着荒,就在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摸索的时候,他的身躯被卷了起来,他惊慌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那温和的力量是属于白龙的。他安下心随着白龙移动, 没一会儿功夫,白光中隐隐印出人形轮廓,紧接着他的胳膊被攥住了。
大天狗的眼睛被白光刺激, 眼泪簌簌无声地往下淌,他顾不得其他,反手握住荒的胳膊忐忑地问:“大人,你没事吧?”
荒撇开他的眼泪,捂住他的眼睛轻声说:“我没事……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大天狗感触着蒙在眼帘上的温度,忍不住放轻了呼吸问:“您看到了什么?”
“彼岸花执着的原因。”荒叹息了声,慢慢松开了手,“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大天狗顿了下,小心翼翼地掀开眼帘。刺痛眼球的白光潮水般褪去,一同带走了赤红的花海。彼岸花孤零零地站在火山口,发束有丝凌乱 ,她摇摇欲坠地朝后倒去,傀儡术的卷轴脱手掉进了火山口。就在这时,一道风符围绕住她轻轻将她托到了安全的地点。
只是傀儡术就——
桐飞扑出去,顺着惯性掉下火山口,玉藻前藏在面具后的金色眼瞳骤然变成一条直线,他一拍扇子毫不犹豫地跟了下去。辉夜姬“噫”了声,害怕地捂住眼睛,下一刻,一声轻啸自深处传来,紧接着青龙驮着桐和玉藻前蜿蜒飞了出来。
看到他们安然无恙,妖怪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彼岸花身上。
荒朝彼岸花走去,顺着他的步伐,头顶上黑压压的云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开来,空气中的腐臭气味随风淡去,明朗的颜色呈现在眼前。
结束了,彻底的……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彼岸花扯了扯嘴角,凄婉一笑。
荒在她面前站定,取下八咫镜捧在怀里,镜子里洋溢着绝色的红色花海。赤红的花团在在黄泉海岸边摇曳,时不时沾染上黑色的怨气。荒看着八咫镜里的画面,冷静地问:“你在冥界的时候吸收了不少怨气吧?”
彼岸花无神地扬起头,死气沉沉地开口:“你都看到了吗……”
荒点了下头说:“看到了,你的过往都印在镜子里。你以前在黄泉海边被迫吸收了不少鬼怪的怨恨,对那些除魔卫道的人,还有……不断轮回的人类,嫉妒和憎恨全都沉淀在你的赤团华中。”
彼岸花定定看着手里惨败的赤团华,机械地重复自己看到的一切:“鬼怪不可以伤人,人类奴役鬼怪就不会被惩罚;人可以往生,鬼怪却只有消失,再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这不公平。”
听到彼岸花的碎碎念,一目连沉默地走上前来自我检讨:“你说的那些情况确实在发生,身为特别调查部的部长,我难辞其咎。”
“以后不会这样了,我觉得不会了。”桐也情不自禁做下保证,毕竟今天的他也不是过去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了。
彼岸花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最后落到荒的身上,质问道:“我应该相信你们吗?”
“试一试又何妨?”荒举起八咫镜,光洁的镜面折射出真实,“这面镜子你应当知道它的力量,你现在可以透过镜子看看,有谁说的是违心的话。”
彼岸花看了眼镜子,想到刚才反弹的伤害不自禁颤抖了下,她躲开目光说:“愿望和现实是不一样的,我不是不信他们的决心,人心不古,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听到彼岸花没完没了的担忧,大天狗不耐烦地说:“你怎么畏首畏尾的,你有胆量搞破坏,怎么就不相信别人能成功扭转局面?改变现状的事又不是只有你在做,再者说,鬼怪的生命那么长,你还怕等不到吗?”
彼岸花一噎,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看到这幕,荒对一目连说:“部长,彼岸花和她的同伙就交给你收押,没有问题吧?”
“没有,请大人放心。”一目连朝烟烟罗和以津真天招手,两个妖怪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扣住了彼岸花,一目连闭目低吟了声,箍上了符咒。全程彼岸花一动不动,她站起身朝荒低下头,恳求道:“我的这些同伴,希望您能放他们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