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也不生气,笑道:“还是太子殿下了解臣弟,臣弟可不就是打小儿胆子就小?不过话说回来,半夜三更,月色昏沉,那丫头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就摸到了床跟前,偏脸抹的像纸,唇涂的如血,半夜里猛的一睁眼,真是吓出一身冷汗……也幸好这些年有段太医不断为臣弟调养,否则就那么一下,估计太子殿下就再也见不到臣弟了。”
闻言,康熙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重重放下茶盏,道:“现在人呢?”
胤祚道:“儿子派人送她们去了庄子。”
康熙不悦的皱眉,道:“这种没规矩的奴才不打死了事,还留着干什么?”
胤祚笑道:“皇阿玛您也知道我胆子小,原就被她吓了一跳,若她真死了,我还能睡个安稳觉吗?皇阿玛放心,我自不会让她好过,只是留着一条命罢了。”
胤祯眨眨眼道:“六哥,那丫头怎么那么大的胆子?内务府没教过规矩吗?”
这后宫里各位主子的脾性下头都是门清,胤祚脾气好,但是晚上卧室是绝对不留人的,尤其是女人。内务府知道人是送到胤祚这儿的,不可能不提点她们,毕竟若真出了事,内务府第一个就脱不了身。
胤祚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这话接的好!
笑道:“怎么会没教过规矩?别说内务府了,额娘身边的嬷嬷,我府上的奴才,甚至额娘自己都亲自交代过,谁知道那丫头吃了谁的**汤?”
耸耸肩道:“眼下我是懒得理她,先关在最偏僻的庄子做上几个月苦工,若受得住,什么煤窑啊,边营啊,沙城啊,都轮一圈,若这样还不肯说什么,我当她有点硬骨头,让她做一辈子军妓,算是犒劳边军了。对了,胤祯你可千万不许告诉额娘,额娘可不喜欢我做这种事。”
胤礽皱眉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六弟你这样折辱一个弱女子是不是过分了些?不就是急于出人头而自荐枕席吗?这不算什么大错吧?”
胤祚淡淡道:“在太子殿下心中,‘差点’要了弟弟的命这种事,自然从来都是小事。”
胤礽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康熙斥道:“胤祚!”
胤祚起身,道:“皇阿玛恕罪,儿子家里还有点事,就先告退了。皇阿玛肩上担着万里江山、百万黎民,儿子已然长大了,虽无力为皇阿玛分忧,但总不能连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都管不好,还要皇阿玛操心。”
见胤祚不等康熙点头,就转身要走,胤祯忙起身道:“六哥!”
胤祚恍若未闻,拂袖而去。
“皇阿玛,您别怪六哥,他……”
“砰!”回答他的是在墙上摔的粉碎的茶盏,泛着清香的茶水氤着墙壁流下来,颜色浓郁的吓人。
胤祯吓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看着康熙大步离开。
胤礽慢慢起身,走到胤祯面前时停了停,道:“你们兄弟,可真是好样的……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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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六哥!”
胤祚回头,看见飞奔而来的胤祯,皱眉道:“你怎么来了?偷溜出来的?”
“我请过假了!”胤祯道:“六哥,皇阿玛刚才摔杯子了。”
“嗯。”
胤祯睁大了眼,强调道:“六哥!你一走,皇阿玛就摔了杯子!”
“我知道啊!”
他又不是聋子,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会听不见?在康熙面前,总不能还有别人敢摔杯子。
“那你还……还……”
胤祚耸耸肩:“皇阿玛又没在我面前摔杯子。”
胤祯目瞪口呆:六哥啊,我的六哥,你把皇阿玛气成那样,要不要还这么淡定啊!
胤祚笑道:“胤祯你不必担心,皇阿玛不会在我面前发脾气。”而且那个杯子,也未必就是摔给他看的。
“为、为什么?”
胤祚笑笑:“因为我有病啊!”
做父亲的,在有心疾的儿子面前,无论什么样的脾气都会收敛些。
没有人可以假装宠一个人假装十几年,因为不管一开始是怀着什么目的,等日子久了,等宠他成了习惯,假的也就成了真的了,何况这个人,不是敌人,而是他可以为之骄傲的亲生儿子。
最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内疚,或许是因为心疼,或许是因为别的儿子不能纵容,所以卯足了劲的宠他疼他,在那一段时间,对他甚至比对太子还好。
到了后来,这种疼宠,就成了习惯,有时候,康熙甚至会产生自己只有胤祚这一个儿子的错觉。
抱着他去上书房念书。
亲自过问他的膳食,安排他的小厨房,安排擅长做药膳的嬷嬷。
放在膝盖上手把手教他写字,教他用算筹,教他满文蒙文英吉利文。
容忍他偶尔的小脾气。
比起过于温驯的儿子和妻妾们,这个心疾缠身的儿子鲜活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