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点头表示明白了,妇人低头告辞,胤祚重又看了过去。
这会儿崔大似打累了,将妇人踢翻在地,道:“你不就是因为那个小崽子舍不得走吗?老子告诉你,今儿你要是不答应,老子回去就掐死他!”
崔大家的终于开口,声音嘶哑,道:“我要在,你掐死了他,至少还有我去衙门报案,让你给他抵命。若我不在了,你真打死了他,也无人替他出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不会应的!”
“妈的!”崔大骂道:“老子自己的崽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谁管得着?”
妇人仰头道:“朝廷管得着!”
崔大大怒,又扑上去拳打脚踢,才刚踢了一脚,就被人一把拽住,紧接着挨了好大一个耳刮子:“要打老婆回去打,堵在大街上做什么?挡着我们家主子的路了!”
如崔大这般的,也就敢在家里、街坊耍横,一见打他的人人高马大,一身齐整的侍卫服饰,腰上还配着长刀,立刻就矮了一截:“是,是是。”
崔大家的原抱着头等着落在身上的拳脚,听见有了变故,小心翼翼抬头,却见一个衣着贵气难言,人更是精致无匹的公子哥儿,正好奇的看着自己,问道:“他打你?你为什么不打他?”
妇人一愣:为什么?这还要问吗?出嫁从夫,她怎么能打自己的丈夫?而且,她也不可能打得过他啊?
那公子哥儿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道:“你现在虽然打不过他,但是他总有睡着的时候吧?总有喝醉的时候吧?趁他睡了,打断他爱踢人的腿,剁了他喜欢赌的手,不就好了?”
那公子哥儿用闲叙家常的口气,说着这般狠毒的话,只听得周围的人都浑身发寒,只听他又道:“虽然说出嫁从夫,但只是让你们尊重自己的丈夫,不是让你们逆来顺受,任打任骂的。丈夫打妻子,官府是不管的,同样的,你将他打一顿,官府也是不管的。我看你也不是没有主意的人,为什么要一味的忍?”
崔大家的终于开口,道:“可是他要休了我怎么办?我家宝儿才三岁……”
胤祚道:“那就去官府,将儿子抢过来啊!虽然孩子一惯是留给父亲,但是崔大曾试图卖了儿子,刚刚又用掐死儿子相胁,他对孩子不好,又无力抚养,便是官府,也不会把孩子判给他。”
妇人死寂的双眸终于显出希冀之色:“真的?”
胤祚还不及说话,旺财便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家爷说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就算不……”
旺财话未说完,就被胤祚一个眼神制止,嘿嘿一笑不吭气了。
“走吧,回府。”
胤祚上了马车,周围的人也看够了热闹,纷纷散去,那妇人阴沉沉的看了崔大一眼,一瘸一拐的走了。
人散了,马车终于开始前行,旺财小心翼翼的看着胤祚的脸色,讶然道:“主子,您看起来好像不太生气?”
以主子的脾气,见了这样的人渣,心情一定会不好才对,怎么看着还挺高兴似得?
“嗯。”胤祚的确不太生气,虽然看到了这个世界丑恶的一面,但同样的,他也见到了一个拿着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和孩子的妇人,尽管她的反抗是那么微弱。
“回头去官衙交代一声,若她真去告状,莫要为难她。”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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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节,身为太子,胤祚渡过了这辈子最累的一个春节。
正月二十开衙,朝廷各部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胤禩递上了关于鸦片危害的折子。
正月二十一日,胤禛避开胤祚,邀请康熙过府,看了一场“斗兽”,回来后康熙脸色极为难看,第二天就发布了禁毒令。
禁止鸦片进入港口,禁止私自种植鸦片,禁止运输贩卖鸦片,禁止吸食鸦片……除了最后一项的惩处是罚银并强制戒毒之外,其余犯者,皆是一个死字。
另外还规定,官吏之中凡自身吸食鸦片,或有家人吸食者,限期三月戒断,如若不能,即刻革职,永不叙用。
皇家、宗室中若有吸食鸦片者,贬为庶民,族谱除名——后世子孙有废除或无视此律者,非我爱新觉罗子孙,天下共诛之。
同时派遣于成龙为御史,前往广州一代访查民情,并监督地方施行禁毒令。
胤禛直到最后,也没告诉胤祚,他给康熙看的“斗兽”到底是什么,但胤祚在事后得知,顺天府和刑部关押的一共九十多个死囚,被胤禛提走月余,还回来的,是八十多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十来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
除此之外,胤祚还知道,那天,胤禩的肩膀被胤誐咬的鲜血淋漓,还被他掐个半死……而且这些事是当着康熙的面做的,连上前阻止的康熙都差点被他伤到。
事后,胤誐恨死了胤禛,连带着和胤禩之间都起了隔阂。
二月初,胤祚带着文武百官,送康熙一行人上船离开。康熙这次出巡,带了胤祺、胤祐和几个小阿哥,还有正在戒毒的胤誐,将胤褆、胤禛、胤禩三个留给了胤祚。
第二天,奉命辅佐胤祚的胤褆几个,在乾清宫等了胤祚足足一个多时辰,连折子都看了两遍了还没见着人,原还以为他是躲懒的几人觉得不对,派人去太子府找人。
结果去的人将管家带了来,还有一封书信:朝政交给你们了,我去广州禁烟去了!
“……”
胤褆傻眼,胤禛扶额,胤禩苦笑。
许久之后,胤禛才问道:“太子殿下是什么时候走的?带了多少人?可交代什么不曾?”
管家恭声道:“太子殿下昨儿说要去郊外新建好的园子住一晚,带了三十多个侍卫就出去了,结果今儿上午丫头去收拾房间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奴才赶紧又派了五十个侍卫去追,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胤褆起身道:“才带那么点儿人怎么成?不行!你们两个在京里待着,我去追他!”
胤禛胤禩对望一眼,胤禛道:“那就劳烦大哥了。”他们三个也就胤褆去,最合适了。
胤褆咧嘴笑道:“不劳烦,一点都不劳烦!呵呵!”这可是美差啊,出去逛一圈,尽情吃喝玩乐,锅还有太子爷顶着!
胤禩又问道:“六哥走之前,可有什么异常没有?”
广州那边吸食鸦片的是有不少,但也没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有于成龙在,已然是万无一失,哪用他亲自跑一趟?
管家思索片刻后,道:“旁的没什么,就是主子在前天收到了一封书信,说他派去西洋带回来的东西,滞留在了路上——那东西又大又沉,原本准备水运过来,但是河水冻住了,主子催的又急,于是他们就改走陆路,可是路上又遇上大雪封路,那东西实在太沉,眼看着河水都解冻了,可东西才走了没多远,于是又准备运回去,还是走水路……”
“主子收到了信,气的连晚饭都没吃,大骂那些人是笨蛋……”
胤褆几个哪还有不明白的,不由叹气:朝廷大事,在他眼里,还比不上他船上运的那几样东西……有这么个太子,真是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