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有人突然冒出来清清楚楚告诉他,他是北鲁人,还是北鲁的皇室血脉,这是多么可笑的传言。
而这些可笑的传言今天还传进了其他人耳中,把他定死在了这里。
身后有大批脚步声,纪行舟带着人来了。
不止纪行舟,还有魏刺史,郭少卿,都来了。
他们也听见了詹必庆的那些话。
所有人的面色都是凝重又复杂的。
郭少卿不禁走上前几步,他也看见了董钊后腰上的梅花胎记。
在大邺皇室有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凡皇室中人都有一个梅花胎记。
听闻皇帝的梅花胎记生于右臂,而当初和亲的明阳公主梅花胎记生于左肩。
这人,居然是明阳公主的后代。
那个本来应该死去的孩子,如今出现在北鲁于大邺的战场之上。
……
没有人想到过,北鲁与大邺的这一场仗结束得这般猝不及防。
温棠和董钊也没有想到过,他们俩会这么猝不及防的被宣召进京。
董钊是明阳公主遗孤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到底没有封锁住,很快传到了大邺与北鲁皇室,传到了民间。
董钊自然不再适合带兵打仗。
谁能保证董钊在战场上会偏向哪一边?毕竟他是那样特殊的一个人。
董钊进京,北鲁的谭议和书也很快送到皇帝的御案之上。
皇宫中。
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已经人到中年,两鬓生白。
当年的意气风发被岁月洗涤,帝王之气沉敛,不怒自威。
他手边是那封写着董钊身份的奏报,已经许多年被刻意压抑的故人乍然浮现在心头,让皇帝的眼眶都不由发酸起来。
他还能清晰的记起来,儿时,明阳总是欢快的跟在他身后喊他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情景,也还记得她调皮捣蛋怕被父皇母后责罚,悄悄拉他出去背锅的情景,还记得他因此被父皇罚抄诗文,她又偷偷摸摸给他送好吃的情景。
当初的他们,那般年少,那般稚嫩。
时间一转,她从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姑娘长成一个飞扬跋扈的大姑娘,在他刚登基时,比大邺朝内忧外患时,那个飞扬跋扈的小姑娘一身红装站到朝堂上,站在他的面前。
她掷地有声地说:“拜见皇帝陛下,臣有事启奏。”
那时的她不再仅仅只是一介困于后宅的姑娘,她是巾帼英雄。
她说:“还请皇帝陛下准允,臣自愿前往北鲁完成和亲事宜,让大邺被北鲁修复两晋之好,让大邺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在臣有生之年,竭尽全力敦促北鲁,百年之内不再与大邺开战。臣愿大邺百姓安居乐业,大邺朝堂蒸蒸日上,愿臣的皇兄,励精图治,万寿无疆,做一代贤明之君!”
她字字句句,恳切又真诚。
从她到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之面陈情开始,她就不再是昔日明媚如朝阳的小姑娘。
她不再吵闹,她担负起了身为公主的责任,端起了一位公主该有的礼仪举止。
她变得懂事,她变得知书达理,她会陪在母后身边,劝说她,安慰她……她从那天起没有再掉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