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意怔了一下。

许辞修说话时距离她很近, 那种呼吸掺着酒气，轻轻拍在她的鼻端，像是要把她那颗砰砰作响的心, 从她嗓子口给勾出来一般。

乔慕意抬起头, 望着许辞修的背影。她觉得自己明明没喝酒, 但好像也有点醉。

她跟着许辞修走出烧烤摊，来到了街面上。

许辞修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面前人来人往。而乔慕意一步一步向他走去，看着他的侧影，浮在人间烟火之上, 让她心神宁静, 又让她意乱情迷。

乔慕意垂头笑了笑。她慢慢走到许辞修身边, 低声道：“所以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许辞修回头看着乔慕意, 突然道：“我明天的车票，回U大。”

乔慕意一愣。

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有许辞修的生活，习惯了每天早起吃许辞修变着花样做的美味早餐，习惯了放学回了家先调戏许师兄两句再好好做作业, 习惯了听他平静而认真地把所有知识点一遍一遍讲解着......

因为太习惯这些, 乔慕意都忘了，许辞修其实也是个学生。他只是放寒假回家, 因缘巧合来给自己当一段时期的家教罢了。所以他也要离开的, 就是明天。

乔慕意忽然有点恍惚。她有点忘了在遇见许辞修之前，自己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了。

她垂了头，笑了笑, 轻声道：“那......就祝许师兄一路顺风？新学期变得更加学霸？哈哈，反正就祝你什么都好吧！”

许辞修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乔慕意抿了抿嘴，抬起头，不自觉有点落寞地望进许辞修的眼睛里，喃喃道：“可是这种事，你在餐桌上，当着池羿的面说也没什么吧？犯不着把我叫出来......害得我以为......”

她没把“她以为”的给说出来，许辞修也没问。两个人这样沉默了片刻。许辞修再开口的时候，却问：“所以你现在的心情又好了吗？”

乔慕意愣了愣，她没明白许辞修的意思。

许辞修看着她说：“就是你刚刚要喝酒之前，跟我说，你今天一天的好心情，因为晚上的一件事都给破坏了。所以你现在，心情又好了吗？”

乔慕意闻言还是有点怔。她觉得这句话有点微妙，但她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本能答：“其实刚刚，那个让我心情不好的事突然有了转机，确实心情又好起来了。但现在......”

“但？”许辞修很会抓重点。

乔慕意笑了笑。这次她的笑容里终于有了她惯常的那种俏皮气：“许师兄，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呀！那如果我说我又不开心了，还是因为你，你会不会为了我......”

为了逗许辞修，乔慕意故意拖着没把那后半句话说完。

然而许辞修是她百逗不动的，其实乔慕意也知道。

她准备若无其事地把话补完。就说“为我再要两瓶啤酒，咱俩对瓶吹”，然后许师兄肯定会不乐意啊，就会板着脸说“不能喝酒”，于是乔慕意就顺势哈哈大笑，说“我逗你玩的”，这不就表明她开心起来了嘛，这个话题也就可以结束了。

乔慕意是这样想的。想的很好。

然而她没有想到，许辞修忽然跨出一步，用力把乔慕意拥进了怀里。他俯在乔慕意的耳边，语气像呼吸一般炽热：“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我想在U大等到你。”

乔慕意僵在他怀里，半晌，才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仿佛被许辞修有力的心跳和平稳的呼吸声催眠了一般，意识里很安定，但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思绪点。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烧烤摊那边池羿的声音，大大咧咧地嚷嚷着：“你们俩怎么回事啊？半天不回来......”

许辞修一秒之间松开了乔慕意，神色如常，冷如冰山，一转头，淡定地望着池羿，道：“喝酒喝得燥了，出来透口气。”

乔慕意怔在那里，笑了笑。嗯，忘了，许师兄这么不正常，多半是因为喝了酒。

酒精真是个奇妙的催化剂......乔慕意回味着那个拥抱，想。

然后她勾起自己惯常的那种笑，大声回应着池羿道：“哎，我出来这会儿，你不会把我要的烤串全给吃完了吧？”

池羿故作一僵，呵呵傻笑。乔慕意抬手要去打他，两个人吵吵嚷嚷着回了餐桌。

许辞修跟在他们身后几步远，慢慢走着。

他忽然想，要是自己会画画就好了，把有些画面画下来，每天翻来覆去地看，翻来覆去地想。

许辞修倒是不会画画，乔慕意会。

那晚上他们回去已经挺晚了，连许辞修都没有给乔慕意安排补课。而乔慕意还是偷偷熬了会儿夜，速涂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