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妙妙蓦然抬起头来,不解道:“谁?”
“没什么。”
崔玺朝席萤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制止了她要脱口而出的话。
“是门人无礼,请勿见怪。”崔玺淡声道。
他抬手一挥,化去她脖间冰凌,他咳嗽了声,“这位姑娘,有些事想问问你,不知道方不方便?”他含蓄地打量了一眼她身上雪白宗服,“你是剑宗弟子么?”
岑妙妙挑起眉来,才想起四极咒的封印在秘境中被破除一半,她已经回归本来面目,的确与被天雷劈散身躯之前长得毫无二致。
这张脸多少能让一些熟人惦记着点。
也难怪。
两人堵在这里不走,看样子是非要找她聊完一块灵石的天才肯罢休。
既然如此——
岑妙妙伸出手去,朝二人竖起一根手指,“不方便。要问问题可以,灵石拿来,一个问题,一百。”
“无礼无耻!庸俗下作!”席萤立刻上前一步,眼中写满怒意,手中法决光芒涌现,“谁给你的胆子大放厥词?你可知这位是谁?”
“我管你是谁。”岑妙妙轻嗤。
就在席萤要出手之际,被崔玺再次抬手拦住。
“给她。”他示意席萤将灵石给岑妙妙。
说罢,崔玺偏过头又咳嗽了几声,肺中仿佛装了个破损许久的风箱,直咳得病弱的脸上也泛起潮红。
“可是少阁主,世上哪有……她分明就是装的!”席萤愤愤不平,虽然不情不愿,却还是听话地取出一包灵石扔在岑妙妙脚下。
装着灵石的锦囊在地上发出一声沉甸甸的响。
不理会席萤眼中嘲讽之意,岑妙妙慢条斯理捡起锦囊,拍去上面的灰尘,粗粗数了数里面的数目,足有一千,全是上品灵石。
“现在可以问了么?”崔玺问道。
岑妙妙懒懒靠上旁边的白玉石柱,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席萤,凉声道:“叫她闭上嘴,你就可以问了。”
她的声音甜而绵软,似阳光下晶莹拔丝的蜜糖,一双眼珠如过分清透的琉璃,映出微黯的倒影,嘴角含笑望着二人,即使嘴里吐出恶毒的话,也叫人轻易生不起讨厌的心。
席萤紧握着粉拳,刚想说什么,崔玺回头看了她一眼。
席萤看出他目光中警告的意思,讪讪退到一边,自顾自地发脾气。
崔玺:“那现在……”
岑妙妙愉悦地勾起嘴角,比了个三,“我是剑宗弟子,问吧,你还有三个问题。”
崔玺掩去眼中情绪,似是有些奇怪,“方才锦囊中的灵石,应当足够问不止四个问题?”
岑妙妙吹了吹指甲上沾染的尘埃,又看向崔玺,比了个二,“那是第一个问题,现在涨价了,你还有两个问题,别磨蹭。”
席萤最恨这等嚣张无度之人,却奈何崔玺不让她说话,气得原地跺了跺脚。
岑妙妙的眼神肆无忌惮在崔玺和席萤之间扫来扫去,目光经过崔玺长袍上配的短剑也丝毫没有停顿地滑了过去,转到他手中才缓缓停下来,静静望着他手中那枝白花——
不是灵植,而是一朵盛开的白芍药,花朵硕大洁白,唯有中间一星粉蕊,媚欺桃李,香夺绮罗。
崔玺见岑妙妙似乎盯着他手中的花出神,眸光闪动。
“见面即是有缘,我看见姑娘不免想起尚在千里之遥的舍妹。敢问——姑娘芳讳?”
这话若是让其他人说出来未免有些登徒子,可崔玺顶着一张病美人脸,语气诚恳并无丝毫轻佻,倒叫人挑不出错来,仿佛一位温和的兄长。
岑妙妙无声地笑了。
当然,也仅仅止步于“仿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