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嵇眼中浓红诡异幽深,他舔了舔后槽牙,蠢蠢欲动,“你最近行事总不与我细说,莫不是心生悔意?两面三刀,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信。”岑让坦然亮出了眉心与脖颈要害之处,漫不经心道:“要动手么?我喜欢干脆一点的死法,没兴趣看自己的走马灯。”
“……”紫嵇垂头丧气地歇了火,翻了个白眼,“无聊!蝼蚁!愚蠢至极!”
窗外狂风一卷,风雪倒灌。
岑让看着对面紫嵇这张当空皓月一般,模糊了诡艳与冷漠的面容,心中想起另一道身影,“紫嵇大人。”
这一声散漫敷衍,不过其间尊敬的口气久违地叫进了紫嵇的心里,他顿时挂上一张笑脸,“无事献殷勤,有屁就放。”
岑让的视线在紫嵇的面容上缓慢描摹,“紫嵇大人自常陈山下醒来,后来在妖域找上我想要以修士金丹为基寻个能在人间行走的躯壳,化形时日并不长,我想问的是……紫嵇大人实力深不可测,就连变出来的面容也同样仙姿凌然,令人见之难忘。”
紫嵇手上把玩着一只玉杯,倒是没再吞进肚里,闻言只瞟了岑让一眼。
“谁说这是我变出来的模样,我本身面貌即是如此。”
岑让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变颜色,眉目清润儒雅,启唇一笑。
“原来如此,是我格局小了。”
“既然问到这张脸,”紫嵇指甲暴凸,在脸上随意划出一道深痕,搓下粘腻的血肉,“趁着今日天气不错,你先给本座倒杯茶,不妨跟你说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紫嵇颐指气使道。
岑让当下替紫嵇倒满一杯色泽清亮的茶汤。
紫嵇眼中看着岑让的动作,嘴角扬起一个甜腥的笑。
“剑主庄衍兮,你可曾听闻?”
岑让眼睛定定看着新的茶壶,“剑主之威自然声振太衍,只是本名却是方才从紫嵇大人口中所知。”
紫嵇一哂。
“本座原是庄衍兮心中恶魄所化,他当初扶天柱、斩地极,引群山称他为共主,随着他修为愈高,本座灵智愈发齐全,直至分离出他的人魂,在他体内吸收无数恶念,逐渐壮大。可他身佩无事玉,那块王八犊子玉镇日嘲笑本座……”
说到“无事玉”,紫嵇语气登时咬牙切齿起来。
“那玉生有先天器灵,伴他多年,是他心爱之物,若是相安无事倒好,可那块玉偏偏嘴又欠又毒,与我相克,将我压制在庄衍兮体内多年无法出逃,直到——”
“地之极里镇压的魔物暴乱,庄衍兮前去封印,我便使计,让他将无事玉遗落在地之极里,同时本座也借机离了庄衍兮……”
“本以为没了本座与无事玉,他会因为无法压制随灵气一起入体的恶念而狂乱失格。没想到许多年之后,这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竟然将本座封印在了常陈山下!”
“幸好本座有先见之明,在妖域留有分身做为后手,否则也寻不到你帮我重化人形。”
面对一直安静聆听的岑让,紫嵇终于话锋一转。
“不过,若是让本座知道还有第三个人知道了这些。别人本座不管,你么,一定死得不大好看。”
岑让轻笑一声,“自然不让紫嵇大人失望。”
紫嵇学着岑让的模样,认真端杯喝起了茶。
唯有眉眼沉沉,自杯盏后的阴影里露出些许心思,“本座知道,你在此世还有一个妹妹,几时带来让本座瞧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