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管由作为孙奋的得意弟子,的确有两把刷子。
不仅炼丹颇有心得,就连烤肉的火候十分到位,连各色瓶瓶罐罐里调料的蘸刷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羊肉已经被太岁和杜思卿片得厚薄均匀,随着烤炉里炭火的“毕波”声与滋啦啦的油花爆响,紧随其后的是阵阵馥郁焦酥的肉香,钻进众人的鼻间。
长泽守在炉边,迫不及待地尝了第一口,轻而易举被鲜咸不腻的滋味哄骗了心肠。
几人围炉而坐,风铃与杜思卿一手举着一只竹筒酒,小声问岑妙妙:“灵兽不是一贯饮甘露食灵植么?长泽君怎么……”
怎么吃肉还喝酒?
岑妙妙看着被长泽撂到一边的几只空竹筒,想起这头鹿看似可爱娇小,实则肚子里比谁都塞得多。
她低声感叹:“除了屎,它大概没有什么真正不吃的东西吧。”
被长泽听到了,它斜斜飞过来一记白眼,见是岑妙妙,又硬生生憋了回去,转回了烤炉前。
夜空灿烂,星河无边,八角亭里几人很快拼酒拼得一片热火朝天。
长泽一片接着一片囫囵往嘴里塞,吃得满嘴流油。
岑妙妙没骨头一般赖在太岁怀里吨吨灌酒,还不忘颐指气使,“喂我。”
太岁不做他想,伸手夹了一块喂了过去,递到她嘴边。
“师……”管由见机不对,正准备提醒,岑妙妙却看着对面吃得正欢的长泽,想也不想地张嘴接了过去——
“嗯呜……”
岑妙妙被烫得一激灵,脸皱成一团,嘴里像含着一块烙铁,吐也不是,吞也不是,费了老大力气,才囫囵咽了下去,一路烫进胃里。
岑妙妙抹去眼角被激出来的泪水,看向管由。
管师兄!你确定这是肉?这真的不是一团火星子么?
管由见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好像是有些烫……”
再看风铃和杜思卿,哪个不是放在小碟中晾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咬下一角来吃,见她被烫,各自露出了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是这样,为了维持肉的内芯软嫩多汁,我用了平日炼丹的八成火候,先将生肉的几面迅速催熟封边,又以灵力维持温度不变,如此肉就外焦里嫩,随之变得多汁鲜嫩,避免丧失风味。”
的确,是避免了丧失风味,不过差点丧失条舌头罢了。
亏岑妙妙以为他们吃得慢条斯理只是为了维护端庄与风度。
原来不是谁都像长泽这厮长了一张铁嘴。
岑妙妙嘴里发麻,含了两口酒降温,冷不丁脸颊上贴上两段冰凉的掌心,她抬眼看过去,是太岁捧着她的脸,手指在她嘴角摩挲了一瞬。
她愤愤横了他一眼:你故意的吧?
太岁无辜地弯起了唇角:没有。
酒足饭饱之际,风铃靠在杜思卿肩头,愉快地叹息了一声,“真开心,要是师尊在就好了……”
岑妙妙闻言,刚想开口,又听风铃接着说:“要是师尊在……嗝……见我们糟蹋了这么多好酒,他一定……能气得半夜睡不着,翻来覆去抓心挠肝,哈哈哈哈。”
长泽喝了太多酒,又吃了大半的肉,此时后劲上来,它吃着吃着就变回了鹿身,伸长了鹿嘴,追着尾巴上不停散落的雪团,原地绕起了圈圈。
大概是喝高了发晕,过了片刻,众人一时不察,它一头撞上不远处的参天古树,一树雪簌簌落下,把整头鹿屁股朝上埋了进去。
“救……”
几人听见一声巨响,这才听见雪地里小鹿半死不活的声音,连忙七歪八扭、同手同脚地冲去树下,挖了好一会儿才把脑门上顶着大包的小鹿从树根下刨出来。
长泽晕晕乎乎还不忘瞪着面前的大树,嘴里骂骂咧咧,“你是哪路不长眼的瘪三,敢在岐郇山撒野冲撞本座!”
树顶一丛雪应声落下,恰好又砸了它一头。
长泽:“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