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徽衡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不大认同,“为何?”
“没有原因,你照做便是。”她回忆了一番往日长泽的表情,拿眼底扫秦徽衡,口气傲慢,“对了,顺便带一把沉水木剑来。”
即使灵力全失,根基俱毁,她还没忘记日日苦练的剑法。
再说,时时待在这幻境里,怕不是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寻得到破枯荣老贼须臾阵的法子。
“好。”
岑妙妙本有心刺秦徽衡两句,却不料他应得干脆,一时哑然。
秦徽衡虽然不知她为何心性大变,却也愿意照顾这点举手之劳的小要求。
岑妙妙并没有留秦徽衡叙话的意思,吩咐完之后,便找了个理由将他赶出了幻境。
等秦徽衡走后,岑妙妙倒了杯水给自己漱口。
被动的给予,与无从选择的寄居,那时候的她的确不知山外世界广袤,不知人心千回百转。
她从被崔老阁主捡回去之后,便单独养在流夜阁的一处雪窝里,自小离群索居,与流夜阁中弟子往来甚少。
毕竟她是流夜阁的“货物”,而“货物”并不需要任何心智。
是以被泼墨的那一纸白宣是她,从来不曾有过自我的也是她。
说起来,的确是从来到剑宗开始,她才慢慢见到更多的人,心性跟着渐长。
到如今,不是口味习性变了,而是现在的她早已有所选择,只不过对于面前漂亮的点心选择不喜欢罢了。
既然是在须臾阵中,既然有机会重来一遍,偏偏此时的秦徽衡还认认真真地当君子,那么与其再过一遍那样的生活,不如——
跳下秦徽衡发善心堆砌的空中楼阁,当个黑心烂肺的坏东西。
毕竟严迅也对她说过不少“不识好歹,不知进退”,是时候遵师长言,把他说的话落到实处才对。
崔渺可能输不起,因为她不止断了半截灵根,脑子里还少根弦,没心没肺地蠢了大半辈子。
但是岑妙妙输得起。
……
翌日,秦徽衡早早如约而至。
不仅替岑妙妙带来了弟子服与沉水木剑,甚至还替她带了不少形制简洁的漂亮裙子。
岑妙妙挑挑拣拣一番,还是从中选了最常规的弟子服,换上之后,又将头发高高竖起,挽了个弟子发髻。
去掉了繁复的缀饰之后,顿觉浑身一轻。
原本打算将沉水木剑也一同别上,结果发现此时毫无根基的字节集根本就举不起这重逾数百斤的木剑。
岑妙妙试了试,发现只能勉强拖着剑在地上划,只好作罢。
待收拾了小半天的她站到秦徽衡面前时,平日寡言少语的剑修破天荒露出了个浅淡的笑,“这样也很好,适合你。”
岑妙妙白了他一眼,“我什么不适合?天底下属我最好看。”
殊不知身旁的白衣剑修表情虽不动声色,独独眼里盛满了她此时坦坦荡荡的熙色韶光。
当是明月直入,无心可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