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每天的日常还有五条悟突然出现在甚尔和小姐姐之间,搂着男人说我们家儿子都快七岁了。
……甚尔现在确定这招根本不是什么咒术,而是五条悟本身的绿帽雷达。
“孩子他妈,我们儿子都这么大了,就不要到处拈花惹草了。”五条悟一副哀怨小媳妇的表情。
“正常聊天而已。”甚尔弹他脑壳,“……还有,你才是孩子他妈。”
“那好吧。”
“烟带了没有。”
“啊,又忘了。我们不是说好要戒烟的吗?现在没有天与咒缚,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那你送我的打火机岂不是都没用了。”
“收藏嘛。就当定情信物。”
“……好。”
那天夜里,甚尔其实骗了五条悟。
他是跟着烟灰跳下去的。
那些烟灰让他想起了沙树的骨灰,他那时忍不住想——被抛进冰冷的江水里会是什么感觉?
还没来得及体验,就被蛮横地捞了上来。
甚尔对着天光,打着五条悟送他的那只打火机。
机身是像眼睛一样的冰蓝色,冒出一小朵火光,生机勃勃,永远向上升腾。
这样……也不错。
二〇〇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冬至。
伏黑惠傍晚蹬着滑板溜玉犬时,看到了远远走来的父亲。
甚尔冲过去一把将小男孩抱起来,亲热地一顿乱蹭。
“惠惠,想爸爸了吗?”
惠环着他的脖子,在医院消毒水的覆盖下闻到了父亲的味道。
“已经可以出院了吗?”他绷着小脸问,“不会是偷偷逃出来的吧。”
“医生姐姐听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特别通融,提前让我出院了哦。”甚尔笑着说,“惠,七岁生日快乐。”
伏黑惠睁大了眼睛。
……他一度认为,父亲不知道他的性别,也根本记不得他的诞生日。
小孩鼻子微酸,不待甚尔看清他表情,就猛地扎进去,小炸毛在颈窝里蹭来蹭去。
初冬落了一点薄雪,空气微凉,但父亲的颈窝却是赤|裸的温暖。
甚尔揉揉儿子,捡起儿子的滑板,注意到了玉犬。
“咦,这两条狗子还在啊。”
“夏目说‘名字是最短的咒’,只要我能记住玉犬的名字,它们就永远都陪在我身边。”
即便惠的影法术消失,已经拥有的式神也会一直是他的式神——那是妖怪世界给小孩子留下的一点温柔。
“名字是最短的咒”吗?
甚尔问出了那个他一直不敢提起的问题。
“丑宝它……还在吗?”
家里。
“mama~”
“爸爸的好大儿呜呜呜……”
“mama~”嘤嘤嘤。
“叫爸爸……哎算了,丑宝在就好。”
伏黑惠看到一人一虫搂成一团,声泪俱下,母子亲密无间,而自己被冷落在一边看戏。
不知道的还以为丑宝才是亲生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丑宝的诞生日。
不过惠很开心,丑宝或许是全世界唯一“活”下来的咒灵,以妖怪的姿态。
五条老师说过,咒灵是负面情绪的汇聚体,丑宝由此出生,却是在人类的爱护的浇灌下长大的,体内混入了许多咒力以外的温暖情绪。
而且,它还被赋予了名字。
晚饭前,五条悟接了刚下跆拳道班的真希回家,抱回了一个三层大蛋糕。
津美纪做主厨,伏黑父子打下手,端上了一桌丰盛的晚宴。
席间五条悟切蛋糕、抹奶油、抢红豆饭,蹦来蹦去,比小孩子还贪玩好动。
惹得人急了,又是一顿拳脚相向。
最后,五条悟头上歪歪斜斜戴着生日王冠,脸颊被甚尔抹出了三道奶白的猫猫胡须。
“采访一下爹咪,”悟喵喵仰过脸,以手握拳当话筒,“惠惠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寓意?没有。”甚尔撑着头,“大概是女孩的名字比较好记。”
“就这么简单吗?”
“就这么简单。”甚尔斩钉截铁。
好记,所以他才能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想起惠。这才是名字最重要的功用,不是吗?
如果说,为什么在千万女孩名中选中了“惠”?
——那大概是因为,他是“上天赐予的恩惠”。
“说起名字,”真希想到什么,“惠的生日在冬至,‘冬至’正好和‘甚尔’发音一样,都是touji呢。”
“巧合。”甚尔不太在意地说。
冬至是一年四季中黑夜最漫长的日子。名为冬至,是命名者对他的诅咒。
然而,当“恩惠”在这一日诞生,他的名字便不再是诅咒。
冬至之时,白昼极短,黑夜极长。而过了这一天,白昼将日复一日地蚕食黑夜,如车轮般驱使着世界奔向光辉的未来。
远方的修道院里,黑色长发的男性正给遗弃在此的孤儿们清理伤口。
“大哥哥真像是佛祖啊。”孩子们说。
“当然啦,爸爸可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双生子姐妹说。
长发男性侧头吩咐:“美美子,把新的衣服拿过来吧。”
“爸爸,”剩下的小女孩问,“为什么那个叫‘惠’的漂亮小弟弟不和我们一起来呢?”
“他有自己的生活。”男性留下一个背影,“或许……有缘再见。”
东京的家里,桌上只剩残羹,高脚杯歪倒,红酒瓶空空如也,橡木塞扔了一地。
惠打了个呵欠,默默看着五条老师耍酒疯。
“今天宣布一件事。”五条悟一手勾着甚尔的脖子,一手拉开彩炮,五颜六色的小彩条漫天喷撒。
“——我们在一起啦!!”
他兴高采烈地比了个“耶”。
甚尔抹掉了脸上的彩条,面无表情地想,就不该让这家伙碰酒……尽管只是两杯十几度的红酒。
在小孩们无语的目光下,甚尔招了招手:“都去洗洗睡吧。”
脚步声拖里拖拉地离开。
甚尔正想把五条悟扛起来扔回房间,却低估了对方的蛮力,直接被拽倒在沙发上。
两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五条悟耳廓晕红,双眸染着醉意,亮得动人心魄。
“和你商量个事。”他像小孩子说悄悄话一样,亲热地附在甚尔耳边。
“什么?”
五条悟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似的,眼睛乱眨,睫毛扫在甚尔颊边,有微微的痒意。
“那个……”他低声说,“以后就叫五条甚尔怎么样?”
碰巧路过的惠差点摔了一跤。
甚尔瞥一眼儿子,咬牙切齿地推开他:“说什么混账话呢,想打架?”
又故意大声说了句:“我是那么没节操的人吗?!”
不等五条悟反应,甚尔转过头,露出慈父的微笑:“惠惠,今晚爸爸哄你睡觉?”
人去怀空,独留五条悟“呜嘤嘤”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最后被压到尾巴的六筒挠了一爪子。
深夜。
哄睡了儿子之后,甚尔敲响了五条悟的房门。
悟喵喵趴在床尾,蓝眼睛委屈巴巴地瞪他。
“之前谈的可以考虑,但那是另外的价格。”甚尔一边拿浴巾和睡衣一边脱衣服。
他抽空瞅到男朋友的小表情,“啧”了一声,解释道:“刚才惠正看着呢,没办法,做父亲的总是要以身作则……”
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有人从身后抱住他。
“拿我做交易,值不值这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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