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老太还有点怕江惠锦那个厉害的弟弟,上回出去吃酒席,甘老太这才第二次见到江惠锦那个当老板的弟弟。
头回见的时候,才十几岁吧,现在那是一看就不好惹。
说话、抽烟那派头,自己两个儿子可及不上。不光仅不上,一桌子人都在捧他,连同甘老太心里特别出息的大儿子。
除了弟弟厉害,她那个妹妹妹夫也是吃公家饭的,一看就是干部样儿,也不好惹。
甘老太心里有个道理,女人在家厉害不厉害,就得看娘家厉害不厉害。
没了厉害的老丈人,这又来了个厉害的弟弟,自己儿子在家,还不得捧着那不下蛋的母鸡,甘老太只要一想起来,就心疼儿子。
小斌正在看动画片:“奶,我要喝饮料。”
“饮料饮料,那东西有什么好喝的。”嘴里这么说,转头给孙子倒了一杯,家里的吃的都是儿子拎回来的。
成箱的牛奶,成箱的杏仁露,还有雪碧可乐,跟不要钱似的往回拿。
一打听,才知道是人家送他的,甘老太就让儿子多送点过来,给那丫头片子吃,不如给宝贝孙子吃。
“你对小斌好,小斌以后给你养老,他生的孩子,才姓甘!”
这道理怎么能错呢?说破天去,那也没错!
甘跃进喝了酒回来的,他老战友的儿子过十岁生日,席上他就不得劲,越喝越气闷,人家有儿子,日子过得多有奔头,他还奋斗个什么劲。
江惠锦说了两句:“你怎么又喝得这么多,伤肝,出去的时候让你少喝点的……”
就为这一句话,吵了起来,甘跃进借题发挥:“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我,我活得有什么意思?”
甘玲打开门,她爸爸又瞪着牛眼,伸手要抽妈妈,甘玲以为是奶奶又告状了,她喊起来:“奶奶说谎,小斌说谎,我有证据!”
她抖着手按下录音机的键,里面是小斌的声音,一长串骂人话。
甘玲按下按钮,才看见妈妈在对她摇头,她想起打开门时听见的那句,爸爸说“我活得有什么意思。”
甘跃进头一回,捏着拳头走向女儿,抢过录音机问:“这哪儿来的?你录的?你奶奶包个包子都记得你,你就录这个?你录这个要干什么?”
江惠锦挡在女儿面前:“她是小孩子,她就是录着玩的。”
甘玲傻了,她脑子嗡嗡直响,爸爸的意思,还爸爸一直都知道奶奶在诬陷妈妈。
甘跃进大发雷霆,旁边就是门,他一把打开门,把老婆和女儿关到门外面。
闹得这么凶,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听见了,隔壁邻居从猫眼里看了看,甘玲明明白白听见那对夫妻说:“要管吗?”
“别管,管不好。”
甘玲只穿着单衣,江惠锦赶紧把自己的棉服脱下来罩在她身上,还敲门:“你开开门,太冷了,让孩子进去。”
“妈,我们打电话给舅舅吧。”甘玲镇定下来,才觉得脸上冰凉,她伸手一抹,全是眼泪,不知不觉就哭了。
“不行~”
“那我们打电话给小姨。”甘玲继续说。
“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学……”
甘玲最后看了妈妈一眼:“我要去找小姨。”说完扭头跑下楼,她披头散发,上身就只有一件棉衣,底下就是棉毛裤。
江惠锦赶紧追上去,她怎么也拉不回女儿,她又求女儿:“我们去你二姨家好不好?”二姐那儿,比小妹那儿要好。
甘玲不再理她,在马路边等了很久才等到出租车:“去春天花园。”
江惠洁半夜起来喂奶,周俊峰披着衣服陪她:“能吃能长能拉。”
家里江惠洁负责喂奶,周俊峰负责换尿布洗屁股,大晚上家里还亮着灯,听见楼道下面有车子的声音,周俊峰看了一眼。
“小洁,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三姐?”
江惠洁到窗边一看,还真是三姐和玲玲,这十一月的天儿,夜里多冷啊,怎么这么跑出来了?
周俊峰下楼去,付了出租车钱,把江惠锦跟玲玲带上楼。
“三姐,你怎么了?吵架了?”江惠洁喂完奶,把孩子交给周俊峰,还给甘玲拿了条毯子盖在腿上。
周俊峰怕她们感冒,还冲了两杯板蓝根来。
江惠锦还要瞒,她有些埋怨的看了女儿一眼:“没什么事儿,就是跟你姐夫吵了两句。”
“又是因为玲玲的奶奶?”说到这个江惠洁就一肚子气,玲玲的房子买了多少钱了,三姐一分钱房租都没收到。
她当年买的那套房,这么些年每个月总有百来块的收入,就三姐那个,一分钱见不着,还要甘跃进做人情。
“爸爸打我,打我妈了。”玲玲撸起袖子,其实她腿上也有,是小斌踢的,已经青了。
江惠洁倒抽一口气:“他疯了!”站起来就要去理论。
周俊峰拉住她,问两个人当中的成年人:“三姐,你想怎么办?”
江惠锦不说话,周俊峰说:“这样吧,不管想怎么办,都先去验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