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跪在堂前,“是臣失察,没有统管好羽林军,才会让刺客有机可趁,请太后降罪!”
“现在你跟哀家说这些有什么用?哀家只想知道,皇上他人呢?”刘太后急得连连拍桌,忽然一指和皇帝一起出去打猎却平安回来安郡王,“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安郡王早就被吓得惊魂未定,又难过沈映下落不明,现在大脑里就是一片空白,结结巴巴道:“回、回太后,我、我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从哪里来的,皇上正在追一只鹿,那些黑、黑衣人就冲了出来,皇上被逼得跳了河,还、还有那个顾少君也跟着跳了……”
皇帝遇刺失踪,生死不明,这是何等大事,稍有差池,必出大乱不可!
刘太后到底久经风雨,急过一阵之后,也冷静了下来,冷声问林彻:“可查出刺客是何人所派没有?”
林彻道:“那些刺客都是死士,抓到几个活口都服毒而亡,其他逃走的,臣已经让羽林军在全力追捕!”
“都是废物!”刘太后咬牙低斥道,“传哀家懿旨,皇上遇刺的事任何人都不得走漏风声,违者立斩!搜寻皇上下落也要秘密进行,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去找!”
“臣遵旨!”林彻起身快步离开。
刘太后又对自己宫里的内监下令,“速去传郭九尘立即来见哀家!”
吩咐完这些,刘太后沉默地坐下,在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皇帝遇刺,不管最后是生是死,她都要早做准备,虽然还不知道是谁派的刺客想杀皇帝,但是幕后黑手一定是冲着她来的。
皇帝失踪的事只能瞒得了一时,大有可能会纸包不住火,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迟迟找不到皇帝,又或者找回来的只是皇帝的尸体,那些不服她的大臣一定会借题发挥,所以必须要早备好新君的人选才是。
不管这个新君是谁,都一定要听她的话。
刘太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利眸瞟了眼一旁惶惶不安、不知所措的安郡王,安郡王虽然不是高宗骨血,但到底也算是正统的龙子龙孙,更重要的是,安郡王是个不折不扣的酒囊饭袋,用来做听话的傀儡再合适不过。
若刘太后身在京城,她或许不一定会选择安郡王,但如今她身在行宫,手边再无比安郡王更合适继承大统的人选,更怕夜长梦多,皇帝遇刺的风声走漏会引起谋朝篡位的事发生,所以除了安郡王,她根本没得选。
刘太后眼中闪过寒光,冷冷看着满头冷汗的安郡王,下令道:“来人!送安郡王去静思园休息,无哀家懿旨,安郡王不得离开静思园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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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人已经救上来了,只是轻微溺水,应该无大碍。”
沈映头疼地看着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顾悯,转头问身后的护卫:“你们谁会人工呼吸?把他给朕救醒。”
护卫们面面相觑,最后由他们中领头的开口询问:“敢问皇上,什么是人工呼吸?”
这些护卫,都是林振越派来秘密保护沈映的亲兵,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武艺超群不说,更重要的是,每个人对林振越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领头的人名叫林凡,而林凡身上的穿着和沈映的一模一样,两人身形也相似,站在一起若只看背影,一般人还真难分辨出谁是谁。
这便是沈映今日的计划。
其实早在沈映进入林子假装去追鹿后没多久,他就已经趁机和林凡调包了,后面黑衣人追杀的是林凡,从坡顶跳入河里的也是林凡。
林凡熟悉水性,本来是想直接游到下游再上岸,但是没想到后面顾悯会跟着他一起跳下来,为了避免露馅,林凡只能反往上游游,想等顾悯走了他再上岸。
谁承想顾悯竟是个一根筋的,都在水里游得体力快透支了,还不肯离开,最后还差点沉入水底弄出人命,幸好林凡折回去将他救了起来。
沈映本想解释给他们听什么叫人工呼吸,但转念一想,人工呼吸得嘴对嘴,要是让其他人给顾悯做人工呼吸,那将来顾悯岂不是要用被其他男人亲过的嘴反过来亲他了?
沈映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妥,算了算了,还是他自己来吧。
“你们先退远点藏起来,不要让他发现。”沈映低声对护卫们吩咐道,“等到朕让你们现身的时候,你们再现身,知道吗?”
林凡做事很机灵,很快便带着护卫退到远处藏了起来,隐蔽得毫无破绽可寻,要不是沈映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自己,他也要以为这里除了他和顾悯,一个人都没有。
沈映撸起袖子,跪在顾悯身边,开始给他做人工呼吸。
林凡救的及时,顾悯没呛到多少水,与其说他是溺水,倒不如说是在水里游得力气耗没了,累晕过去的,所以还没等沈映给他做第三次人工呼吸,顾悯便咳嗽了两声,慢慢恢复意识,醒了过来。
顾悯缓缓睁开眼,等看到沈映在眼前放大的脸后,眼神中先是有些不敢置信,随后便涌现出狂喜之色,立即坐起来,紧紧抱住了沈映,“皇上,谢天谢地,您没事!”
沈映被男人的铁臂箍得呼吸都不顺了,“咳咳……朕不是都跟你说了,朕会没事的吗?你说你跟着瞎跳什么?喂,你先别抱这么紧,朕要喘不过气了!”
顾悯稍微松开了点手臂,盯着沈映的眉眼仔细地看着,灯再三确认沈映安然无恙后,才彻底松开了他,表情慢慢恢复了正常,“难道您要臣眼睁睁看着您跳下去,然后什么也不做?”
沈映嘴角抿了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没想到顾悯会为了他这么奋不顾身,他那时其实早就到了山坡下面,当他在下面看着顾悯从上面跳下来时,他不否认,他的心跟着狠狠跳了两下。
那一瞬间,他有种感觉,假使前面是万丈深渊,顾悯可能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跳下来。
可是为什么呢?
顾悯一开始进宫的目的不是为了刺杀他吗?
后来曲意逢迎,也只不过是想借着他的恩宠来救他的义父平阳王而已。
更别说,之后还被无意中他发现,顾悯暗中其实已经投靠了郭九尘。
生死关头,若只是逢场作戏,顾悯大可不必如此。
他难道就没想过,万一刚才要是没人从河里把他救上来,他就会因为力气尽失被淹死?
沈映有些茫然,世上最难捉摸的就是人心,而顾悯的心思,似乎更难揣测。
不过,既然顾悯现在已经跟着跳下来了,那暂时肯定也不能让他回去,说不定可以趁这次机会,好好试探一下顾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悯也已经发觉出事情的不对劲,目光怀疑地打量着沈映,问:“皇上,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映眨眨眼,在脑中飞快地想好了一套说辞,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始编故事:“朕方才其实没有真的跳河,而是藏在了山坡下面,等到那些刺客离开,又把你从水里救了上来,你这一跳差点坏了朕的大计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还费了朕好大一番功夫。”
顾悯扶着沈映两人一起站起来,“皇上为何要这么冒险?”
沈映理所当然地道:“朕要是不诈死,又怎么能置身事外,看太后和杜谦仁他们狗咬狗?”
顾悯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两人似乎还在河边,但已经不是刚才跳下去的地方,深深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担忧,“这里就只有皇上您一个人?”
看来顾悯并没有发现林凡他们的踪影,沈映便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下头,“是啊。”
顾悯不赞同地道:“太危险了,皇上身边怎么能没人护驾?”
沈映若无其事地笑道:“怎么是没人?”顿了顿,抬手拍拍顾悯的胸口,“现在不就有你了吗?本来朕诈死离开后的行踪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不过既然你都跟着跳下来了……所以顾大人,现在朕能依靠的,可只有你一个了,你得好好保护朕知不知道?”
顾悯微眯起双眸,审视着沈映的表情,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只有我一个?”
沈映目光毫不躲闪,“嗯,那还有假?不信你四处找找,看看还能不能找出第三个人出来。”
顾悯望着沈映乌沉如墨的眉眼,呼吸骤然粗沉了起来,脑子里不断地闪回一句话,只有他一个,能依靠的,只有他一个……皇帝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了……
这句话,似乎有什么魔力,令人越想越心潮澎湃,越想越气血沸腾。
他们两个人,离开了皇宫,离开了朝堂,此时此刻,皇帝不再是皇帝,他也不是什么大人,仿佛天地之广阔,中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相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