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双手撑着膝盖,抬起下巴要笑不笑地看着郭九尘问:“据锦衣卫来报,说在你府中的私库里查抄出了黄金二百万余两,白银五千万两,更有其他房产地契、珍宝细软不计其数,这你作何解释啊?”
郭九尘咽了下口水,发出很大的一声“咕噜”声,显然是做贼心虚到了极致。
刘太后听到沈映报出来的数字后也诧异地扫了眼身旁的郭九尘,她单是知道郭九尘是贪了点,可没想到他竟然能贪这么多银子,要知道,朝廷一年的收入也不过才两千多万两白银,郭九尘贪的这些钱,都快抵得上朝廷三年的收入了!
郭九尘后背上冷汗涔涔,“扑通”一声跪下来,叩首道:“皇上明鉴!这些金银都不是老臣的!一定是有人在蓄意构陷老臣!老臣冤枉!”
“蓄意构陷你?谁会拿这么多钱来栽赃你?”沈映嗤笑一声,“你倒是说说。”
郭九尘伏在地上,眼珠儿迅速地转了转,大声道:“回皇上!一定是杜谦仁!是他把这些钱放在了老臣的府中,目的就是诬陷臣是贪官污吏,这样他们才好打着正义之师的旗号来攻击臣!臣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上的事,还请皇上明察啊!”
沈映“啧”了声,吓得郭九尘一哆嗦,随后只听沈映拍了下大。腿,爽朗地笑道:“郭大伴说的有道理啊,朕怎么没想到呢?所以是杜谦仁拿银子栽赃嫁祸的你,把你打成一代奸宦,这样他就成了肃清奸佞的忠臣了,有理有理。”
郭九尘微微抬起头,心虚地瞟了眼沈映,见他笑容满面,松了口气,声音虚浮地道:“皇上英明。”
沈映俯下身,看着郭九尘的头顶,慢条斯理地问:“你确定这些银子都不是你的?”
那么多金子银子,他经营了一辈子才积攒下的家财啊,现在就要说没就没了,郭九尘心头都在滴血,心痛得脸部肌肉都在颤抖,“回、回皇上,老臣……确、确定。”
沈映满意地点了点头,拍手道:“那太好了!杜谦仁阴谋造反固然可恶可恨,但是没想到他死到临头倒也算做了件人事,居然给朕送来了这么多钱,有了这些钱,打仗治水赈灾,无论哪件何愁办不成?郭大伴,你可真是帮了朕一件大忙啊!”
“老臣……应、应该做的……”郭九尘趴在地上的身体晃了晃,身子一歪倒在一旁,两眼直往上翻,好像就快气晕过去了。
刘太后也是恨得咬牙切齿,气愤难平,早知道郭九尘有这么多银子在手,他们什么人收买不来?什么事情办不成?还用得着回宫里,被沈映这个小兔崽子现在骑到头上作威作福?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么多银子都已经进了沈映的钱包,刘太后一想到这里,就仿佛那银子是从她口袋里掏出去的,气得胸口传来一阵绞痛,两眼一翻,竟比郭九尘还先晕了过去!
太后晕了,寿安宫里顿时乱作一团,沈映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双手揣进袖子里,好像没事人看热闹一样,闲闲地道:“还不赶紧请御医啊,想必是太后回来的路上累着了,既如此,那太后就好好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给太后请安。”
说罢便领着人大摇大摆地出了寿安宫。
刚出寿安宫的宫门,忽然从沈映背后伸过来两只手给他披上了一件披风,沈映骤然感觉后背一暖,扭头往后一看,眉眼便弯起来,停下来问:“你何时来的?”
那人自然是顾悯,顾悯帮沈映系好披风的带子,领口的一圈白狐狸毛衬得沈映越发星眸朗目,唇红齿白,像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顾悯顺势揉了把沈映的脸,含笑道:“一早便来了。”
沈映将顾悯的手拉下来,牵着他一起往前走,“那刚刚怎么不进来找朕?”
“臣若是贸然进去,岂不是打搅了皇上在太后和郭九尘面前大耍威风?”顾悯似有些遗憾地轻叹道,“本来臣过来,是想帮皇上撑场面的,不过看来是臣多虑了,皇上根本不需要帮手,一对二都能丝毫不落下风,还把太后给气晕了,那若是臣再进去,岂不是显得咱们胜之不武?”
沈映仰天哈哈大笑,“你都听到了?哈哈!你是没在里面瞧见太后和郭九尘的脸色,这么多银子,就这么进了朕的腰包,朕看着他们的脸从白气成红,又从红气成黑,最后又由黑变成白,当真是精彩得很!啧啧啧,真没想到朕也有一。夜暴富的时候,这感觉真是妙啊!”
顾悯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臣恭喜皇上大发横财。”
“郭九尘这个死太监,一个太监竟然比朕这个皇帝还有钱,真是岂有此理!”沈映又忿忿道,“不过他的狗命留着还有用,就让他再多蹦跶几天吧。”
两人快要走到永乐宫宫门外,没想到迎面又碰上了来向沈映复命的林彻,林彻这几个月一直在行宫里负责守卫行宫的安全,这次是护卫着太后的车驾一起回来的。
沈映给昌平长公主和林彻的婚期定在来年的正月十六,眼下距离婚期就只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本来沈映便是想靠这场婚事来逼林家不得不效忠于他,如今目的达成,若林彻仍是对昌平长公主无意,那他也不想乱点鸳鸯谱,免得因为他的私心,让世上再多出一对怨偶来。
等到林彻回禀完公事后,沈映朝他招了招手,示意林彻跟自己走到一旁单独说话。
“林彻,你跟朕说句实话,你到底对昌平长公主是什么想法?若你对长公主无意,那朕也不会强逼你娶长公主,反正赐婚的诏书朕还没下,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多,取消婚事也没什么大碍。”沈映拍着林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别有压力,实话实说就好,世上的好男儿又不止你一个,大应的长公主不愁嫁不出去。”
“不是的皇上!”林彻似乎很着急,涨红了脸急急道,“臣、臣没有说不想娶公主!”
沈映诧异地一挑眉,“那……你是愿意娶昌平长公主咯?”
林彻低下头,有些害羞地道:“长公主温柔聪慧,秀丽端庄,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沈映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林彻,看来,他不在行宫的那段时间,发生了许多超出他预料的事啊。
“行吧,朕有数了,你先下去吧。”沈映摆了摆手,命林彻退下,等林彻走了后,沈映走到顾悯旁边跟他八卦,“没想到啊没想到,朕一开始还以为林彻很抵触他和昌平的婚事呢,这才过了多久啊,他就对昌平动心了?这爱情来得也太快了吧?”
顾悯似想到什么,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唇,“在行宫里动心的,又岂止他们这一对。”
沈映侧目看他,拧眉问:“你说什么?还有谁?”
顾悯咳了一下,拉上沈映往永乐宫里走,“臣是说,在行宫里对彼此动心的,还有皇上与臣。”
“那可没有!你别乱说!”沈映指着顾悯振振有词地道,“朕可还没忘记,你在行宫里用一块破镜子耍朕玩的事,明明是你先耍朕,最后却要朕先来哄你,朕那时候瞅你就来气,怎么可能会对你动心?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顾悯心虚又无奈地侧过脸,揉了揉额头,他也是第一次对人动心,谁能来告诉他,遇上一个不解风情又喜欢翻旧账的恋人,他该怎么做?
进了永乐宫,沈映见顾悯一路上都沉默不语,以为他是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了,不禁有些小得意。
“怎么不说话了?”沈映让小太监替自己脱了披风,等宫人把茶水送上来,便让屋里伺候的人都退出去,自己捧了个手炉抱在怀里爬上罗汉床上半躺下,抬腿指了指对面的顾悯,嘲笑道,“是不是也觉得自己那时候特别幼稚,特别无理取闹?”
顾悯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要克制,“你能不能噤声?”
“噤声?你是让朕闭嘴吗?”沈映惊讶地指着顾悯控诉道,“好啊顾君恕,你不好好反思自己当时无理取闹的行为,还敢顶撞朕?你今天是不是想睡地下?”
顾悯忍无可忍地一撩衣摆扑上罗汉床,将沈映扑倒在身下,惩罚性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又好气又好笑,“顶撞你又如何?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顶撞了。”
沈映:“……”靠,感觉好像有车轮子从他脸上碾过去了。
“我的好皇上,你知道什么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么?”顾悯扯开沈映的衣领,低头在那一弯形状精致的锁骨上咬了下,“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想和你说些真心话的时候煞风景?你且仔细想想,在行宫的时候,难道真的对我一点儿没动过心?”
沈映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双手捧住顾悯的脸,诚恳地看着道:“好像是有的,你倒在摔跤台上的时候,我承认,我那时好像心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顾少君:看来是顶撞得还不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