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下的人肩头又开始微微耸动,突然跪倒在地,传来哽咽声,“我对不起姐姐。”
但凡她有点本事,也不会什么都让姐姐一个人扛。
洪氏也是目露愧疚的望着女子,她这辈子没对不起过谁,唯独对于宁栖是打心底的歉疚,便是对方骂自己一顿,她心里也好受些。
想将人扶起来,可跪着的人跟铁了心一样,还给她磕了三个头。
“长姐如母,娘娘也是受得起的。”梓春笑了下。
宁栖也未再阻拦,只是让喜婆将人赶紧送出去,不要误了时辰。
这一次并未有人阻止她出椒房殿,等送出宫门,远远看着外头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宁栖心中顿生感慨,可惜她爹没有看见。
“娘娘的封后大殿可比这风光隆重的多。”梓春冷不丁来了一句。
扭头看了她眼,宁栖眉间微动,“你以后要是想嫁人,本宫也会这样将你送出宫门。”
闻言,梓春却皱起了眉,“娘娘说的什么话,奴婢都三十了。”
她在宫中已经待了十五个年头,早就断了出去的想法。
“三十又如何,圣祖也娶了大五岁的皇后,若是在意他人目光,此时本宫岂不是得日日郁郁寡欢?”她说的认真。
后面的芝兰也不禁附和了一句,“娘娘所言极是,奴婢前些日子还瞧见刘侍卫给梓春姐姐送吃的,可是梓春姐姐太绝情,竟然把人给赶跑了。”
“芝兰!”梓春不悦的瞥了她眼,“何时变得如此多嘴?”
宁栖笑了笑没有出声,梓春就像是一块千年木头,万年不会开花。
许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宁栖也放松了些,让御膳房送了些吃食便往御书房前去,只是御书房没有人,听说她们皇上在太极宫,她又提着东西去了太极宫。
王德全正守在外头,看见她过来连忙迎上来,“这几日风大,这些小事给宫人做就好,若是让皇上知道您走这么远来送吃食必定又该心疼。”
这个心疼应该换成责备。
“皇上这时为何在御书房?”她似有不解。
平时都是在御书房,便是衣物也都搬到了椒房殿,她险些都要忘记她们皇上是住太极宫。
闻言,王德全又看了眼里面,“皇上正在与几位大人议事,御书房多少还是小了点。”
话音刚落,殿门突然被打开,里头陆陆续续走出几名官员,宁栖基本都认得,大多都是身居要职,她也感觉到这几天她们皇上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可见一定又是要发生什么事。
“参见皇后娘娘!”几人躬身行礼。
早就听说皇后有孕在身,他们也彻底放弃了再游说皇上大选的念头,这个时候谁冲上去谁就是傻子。
“不必多礼。”宁栖微微颔首。
几人也未多言,齐齐相伴离去,只是心头难免有些不是滋味,皇上这样独宠皇后娘娘也不是个办法呀。
让梓春在外头等自己,宁栖独自提着食盒迈入外殿,她脚步很轻,也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免得总说自己不来寻他。
等慢慢靠近内殿时里头似传出了些许说话声,像是绎风的声音,言辞间还提起了“皇后”两字,她也渐渐停下了脚步。
“那老匹夫一心想让女儿成为皇后,要是能生下皇子就是他王家的傀儡,看到没有门路就巴巴的和周王狼狈为奸,是他三番两次谋害皇上在先,此次皇上也不必在给他任何留情面。”
屋里的声音渐渐清晰,宁栖没有太多反应,里头静了半响才传来男声,“看住丞相府每个人,朕不想看到有任何漏网之鱼。”
声音里仿佛夹杂着些许冷厉,让人闻而生畏,与平时的温和截然不同。
“各个城门都已经吩咐了下去,必定不会有错漏。”绎风正声道。
望了眼手里的食盒,宁栖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看到她这么快出来,王德全还有些惊讶,“娘娘这是……”
“皇上公务繁忙,本宫就不打扰了,免得又说我乱走,所以今日本宫来过一事还请公公不要说漏了嘴。”她微微一笑。
王德全自是点点头,“娘娘放心。”
皇上如此疼爱娘娘,必定不忍其走如此远。
怀孕后宁栖就并未在乘坐轿撵,所以通常去哪都是徒步,恰好宫中又格外大,通常都要走上一刻钟。
等回到椒房殿,她继续翻看着着近来宫中的开支,头三月已经过去,李嬷嬷等人看她也没有之前那么紧了。
只是看着看着脑子却是一团乱,心里像是憋着一股郁气,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立自己为后没那么简单,如今又有什么好多想的,不过是确定了心中猜测而已。
“娘娘不去歇息会?”
梓春将窗户关上,似觉得她有心事一样。
合上账本,宁栖还是回到了床上,只不过是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了会,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殿内也燃起了明烛。
正欲唤人传膳,可一眼便瞧见软榻上的人,一袭暗色腾云五爪蟒袍背影略显孤冷,也不知坐了多久,宁栖顿了好半响,对方已经好几日没有过来陪她用晚膳。
虽然他说以后不管多忙都会陪自己一起用膳。
但她不会任性的去把自己和朝政对比。
“皇上来了为何不先传膳?”她迈步走过去,“臣妾也不知睡到何时,您不必等我的。”
女子面上带着醒后的惺忪,眼中甚至有些关切,再无任何异常。
男人面前的茶还是热的,似乎是刚来不久。
萧辞眸光一暗,就这样定定的望着女子,忽然将人拉入怀中,“这几日琐事多,以后朕尽量空出一个时辰过来陪你用膳。”
宁栖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承诺这种东西她向来不会放在心上。
望着眼前瓷白的小脸,还透着几丝红晕,这两月她气色也好了许多,萧辞忽然垂下眼帘,大手覆上女子微微隆起的腹部,动作格外轻柔。
“你今日去找过朕?”
殿内突然静了下来,宁栖眨了眨眼,神色如常,“见皇上在处理公务便没有再逗留。”
沉静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萧辞忽然握住那截细腕,指尖微微收紧,“你听见了什么?”
手腕泛着些许痛意,宁栖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一五一十的道:“只是听见皇上和绎风在说要事,大约涉及了王丞相一事,臣妾的确不该偷听皇上谈话,下次必定事先通传。”
定定的凝视着眼前神色平静的女子,萧辞眸中逐渐弥漫着一股愠怒,眉宇间也透着冷意,视线的压迫让宁栖低下了头,依旧冷静恭敬。
自己可以理解他的行为,所以也没什么好想不开的,为何他还要生气,是觉得自己不该偷听他们谈话吗?
两指托起她下颌,男人目光如炬,“你不想问什么?”
正想说要不要传膳的王德全突然愣在了门口,只觉得里头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可还是大着胆子上前,“皇上……可要传膳?”
“滚!”
冷厉的声音让王德全不敢停歇的退了出去,一边赶紧挥手让外头的宫人离远些,额前冒出大片冷汗。
皇上可从来不会在皇后娘娘面前动怒,甚至连句重话也不会说,可自从在得知皇后娘娘来过太极宫就有些不对劲。
对上那双微沉的黑眸,宁栖忽略了腕间的疼意,“皇上希望臣妾问什么?”
她抿了抿唇,“问您为何要立臣妾为后?”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的,皇上就是觉得女主心里没有他,所以才没有质问自己,可是她忘了女主本来就是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两个人都是闷葫芦,需要一个过渡来彻底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