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深派给温情的亲卫各个都是好手,那俩土匪直接被揍成了猪头,连连求饶,还说愿意帮大家指路,平安送他们出坞堡。
这两货就是没骨头的墙头草,相信他们的话就等于相信母猪会上树。
不过,温情他们此刻对坞堡是一抹黑,也不可能全不信,便找了块石头,叫这两货在地上把坞堡的地形图给画出来。
两名亲卫守在地牢门口,温情和黄利平便看着两货画。
黄利平人高马大,单单站在两土匪边上就是一道无形的威压,这两土匪画画的手简直抖成了筛子,黄利平在他们耳边吼了一声,直接把人给吓尿了…
啧,不过,总算坞堡有了个大体的模样。
温情和黄利平将地图记在脑子里,两人一合计,乘着天没亮,赶紧离开。
外边夜色深深,中堂火光通明。
邢丛山好事被搅,脸色阴鸷难看,迸射着阴狠的目光紧紧盯着站于首位的沮渠,偏偏沮渠浑身气息更是冷冽,周围的温度都似降了好几度,站得离得近的人屏气凝神,各个低着脑袋谁也不敢说话。
老大与二哥置气,谁敢发声?
沮渠几乎召集了所有兄弟,整个中堂里鸦雀无声。
他凌厉的目光扫了眼蒙小裕,蒙小裕年十七,五年前就跟着沮渠,与沮渠的装束相似,两人可以说是族人,当然除了蒙小裕,底下还有和蒙小裕一样的族人们。
他们和邢从山那边的人似乎自成两派,和蒙小裕一样的族人站在了靠近沮渠的这一侧,而另外一拨人则站在了邢丛山那一侧。
蒙小裕背脊笔直,上前一步,“今日二哥邢丛山违反规定抢掠官家女子,引来官兵打压坞堡,大哥的意思是逐出邢丛山,以保坞堡安全……”
蒙小裕话还未说完,就引起邢丛山那波人的极其不满。
邢丛山面成土色,胸臆里满满都是气愤,可也算沉得住气,急道:“大哥!我们坞堡成立这么多年,兄弟们跟着你出生入死,您说不许强抢民女,咱们兄弟们便各个当成了和尚!如今坞堡坚不可摧,这日子也是蒸蒸日上,兄弟们就想成个婚,哪里有错了?”
瞧瞧,强抢民女的事情都说得那般文雅,成婚也不论对方同不同意,多么冠冕堂皇啊!
就好像错完全不在他身上似的,要怪也只怪沮渠不允。
沮渠沉默不语,冷冷地凝着邢丛山涨得通红的脸色。
邢丛山心中莫名发虚,又加了句,“再说,我们就是土匪,这土匪不干土匪的事,那还能称为土匪么?那姑娘现在不愿意,等尝到了兄弟们的滋味,这儿又衣食无忧的,哪家姑娘——”还不愿来?!
这话还未说完,便觉空气里腾得盈满杀意。
沮渠手里把玩的尖刀倏地穿破空气,直直朝着狡辩的邢丛山飞射而去,刀尖猛地插入土地,再往前面靠近一分,刀尖便能穿透邢丛山的脚背。
邢从山陡然打了个激灵,不可置信地看着沮渠。
这是赤裸裸的压制!
邢丛山本就对此事心中不愉,沮渠这样一举动,顿时激发了他的反抗欲,他目中凶光一览无遗,身形也没了刚刚规规矩矩站立的模样,舌尖抵了抵后牙槽,“沮渠!你他娘的别真把自己当他妈一回事!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把我逐出坞堡?
这坞堡发展至今,我邢丛山没功劳也有苦劳!我刚刚说那么多是给你这个老大面子,怎么,你一个卢水胡族人还想压着我们汉人?你别忘了,当初是怎么求着秦老大收留你们族人的!秦老大一死,你他娘的就像把坞堡占为己有?做梦呢!
娘的,那地牢里的小娘们老子就是要了,除了那小娘子,这坞堡老子也要!要出去也是你沮渠让位!兄弟们——
来呀!咱们今天就叫这帮卢水胡族人瞧瞧咱的实力!”
邢丛山语毕,跟着邢丛山的那帮子兄弟早就看不惯沮渠的为人处世,这都已经成了土匪了,还端着规矩做什么?
现在是什么年头?
战乱的年头,能不能活到明天还说不定,活在当下才是正道!
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举起大刀,反了!
温情跟着黄利平他们从地牢里跑出来是真没想到会遇上这窝里斗的场景,各个一脸懵。
温情和黄利平使了个眼色,黄利平几步就来到被押着的两土匪边,厉喝一声:“究竟怎么回事?如实招来!”
狗子和另一土匪也是一脸懵,再被黄利平这么一吓,抖着身体说道:“大哥!我们也是刚刚到这儿啊,我们不知道啊!”
黄利平气场一开,凶神恶煞地喉间“嗯”了一声。
那狗子“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嘴里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吐了个干净,“肯定是二哥和大哥闹意见了,两方人马打起来了。”
“什么意思,说说清楚。”
“我们老大姓沮渠,名叫蒙逊,是匈奴支系卢水胡族人,当初在世的秦老大把位置传给沮渠的时候,二哥就非常不满,一个外族人还想统领我们这么多兄弟,别说二哥不满,底下很多兄弟都不满。不过,这沮渠倒是有些手段,扩建了我们坞堡,外面兵荒马乱,我们坞堡却能吃饱饭,日子过得也算惬意。我猜今日两方人马打起来,也跟二哥掳了姑娘你有关…”
温情算是听出了点门道。
啧,这往大了说就是一个民族融合的问题,在历史的长河里,这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等等!
刚刚这狗子说着卢水胡族人叫什么?
蒙逊?
温情直接怔住了,躲在暗处循着那伟岸的男人看去…
历史记载,匈奴支系卢水胡族沮渠蒙逊建立北凉,都城姑藏…
此蒙逊是彼蒙逊么?
温情……
黄利平以为温情现下要出去,连忙又问:“咱们除了这条道,还有哪条道可以离开?”
狗子害怕得说道:“这坞堡当初建造时为了防止外人逃脱,这儿是必经之路!”
黄利平一阵牙疼,杀人的心都有了,这俩土匪就是坑货,今天要不是他们窝里斗,他们就是从地牢里出来了,也逃不出这坞堡!
黄利平又扫一眼温情,轻声问道:“六姑娘,现下怎么办?”
问出这句话时才发觉自己竟然无形之中听命于六姑娘了…心中莫名划过一丝丝不爽,须臾却压下了这份不爽,想想刚刚要不是六姑娘机智,他们根本没机会看到眼前的景象!
温情淡声道:“黄大哥,莫急,咱们静观其变。”
姑娘这么说,黄利平便叫身后的亲卫蹲下身体,隐藏好自己。
温情扶着花坛,探出半个脑袋看前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