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真是太不容易了,怎的哪哪都要粮。
今年秋收的时候他必须越加地精打细算,狠狠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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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过,装有满满当当粮食的车子在沮渠的带领下上了官道。
临走前,沮渠还笑着对俞诚安开玩笑,“俞诚安,你就不怕我把粮食半道上都给毁了?”
俞诚安多看了两眼沮渠,轻哼了一声,“等你回来,我让夫人给你介绍媳妇儿,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赶紧成家!”
沮渠一张脸瞬间黑成了锅底,“你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我要你操心!”
俞诚安:“……嘿!你别等蒙小裕成亲了,你都没成。”
沮渠当场吐了口唾沫,“关你屁事!”
说完,再不看俞诚安一眼,带着人浩浩荡荡走了。
沮渠一走,俞诚安着了一身黑衣,连夜策马出了坞堡,以小路前往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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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沈清凌便要回武威去了,临走时腆着脸面问温情要了五百张纸,做户籍可比用笨重的竹简方便多了。
温情顺势问了句,“沈行事觉得这纸如何?”
沈清凌不知温情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嘴里当然奉承道:“很好啊,不好我怎会问你要这么多?”
温情眼眸漆黑,晶晶亮地笑道:“是吗?”
“当然了。”
“那沈行事可否帮我一小忙?”
小忙?
沈清凌总有种不是什么好事的预感,但嘴却不受大脑控制地说道:“夫人请讲。”
温情眨眨眼,“这批纸造出来足有五万余张,沈行事你本就是喜好读书写字之人,想来你也有不少好友喜爱读书写字,可否将我这批纸推给你的朋友?”
沈清凌后脊一僵。
夫人叫他卖纸?
沈清凌面上掠过一丝迟疑。
温情见状,轻咳了一声道:“若是此时困难,就……”
“夫人我可以试试,不过能不能卖出去,我这心里也没底。”
温情嘿嘿一笑,阳光下的眼睛熠熠生辉,“无妨,沈行事尽力就好。”说罢,又道:“沈行事不是要纸嘛,你若帮我卖出这五万余张纸,以后只要是您需要用纸,我便叫进山他们着人直接送至武威如何?不收银钱。”
沈清凌一听,只觉自己一颗心像是被人放到了锅里滚了一圈,顿时热了起来,这以后便可实现用纸自由了。
这北凉除了当今皇帝外,哪家还能做到?
沈清凌心一热,“夫人此话当真?”
“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沈清凌咬牙一掌拍上大腿,应道:“好,夫人静候佳音便是!”
从小夫子教育,士农工商。
商乃是排在最末,沈清凌读了这么多年书,这最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从前也怕别人说他学习算学是放不到台面上的事情,然而如今自己真正接下卖纸这一事来,心中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至于期待什么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总觉得有什么微妙的东西在他身上发生了变化。
沈清凌先从温情那儿领了五百张纸,拿到纸简直就像是捡到了宝,回到武威县衙第一件事就是将纸妥善保管。
沈清凌回到武威的当晚,就发生了匈奴在城门处卷土重来报复的事件。
武威县令江余淮当场组织卫兵守城。
月朗星稀,前来攻城的匈奴军人足有千人,其中三百铁骑声势赫赫,他们仗着长河边不会有援军相助,气势嚣张,已有人在城门上架起木梯,一排排士兵蜂拥而上,势要打开城门,攻下武威!
江余淮站在城墙上,已是杀红了眼,脸色青白,让人看去着实担忧。
沈清凌本就是一白面书生,此刻一脸汗水,双眸紧迫地盯着不断攻城的匈奴人。
城墙之上的守军握着兵器,凡是爬上来的,他们用兵器顶,来得匈奴人多了,他们反扑,便联合着一起迎敌。
城内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流民找了躲藏之地朝外张望着形势。
沈清凌朝着江余淮喊道:“这样不行,得找援兵。”
江余淮大喊道:“援兵在边境!路上一来一去也得两日,更何况城门外都是匈奴人,如何请求支援?”
没人能来救他们,他们此刻只能自救!
江余淮看着一个个倒下的青壮,心中悲凉不止,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明说的极度绝望。
死的可都是他管辖下的百姓!
他才上任不足七日,就遇上匈奴人,他心中的报复还未实施,难道就要命绝于此?!
他望了眼脸色比鬼都难看的沈清凌,狠狠地盯着城下的敌军,吼道:“武威的守卫听着,城门后面的乃是我们的家人,绝不后退一步,本官已派人前去潘禾寻求援兵,只要撑过今晚,援兵便会赶来,可还记得世子那日带领北凉将领大杀四方?今日亦是如此!
城在,我在。城亡,我亡!我与你们共存亡。
想要践踏我们的家园,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江余淮咬牙霍出命去,一身士气凛然。
男儿大丈夫,死得其所!
守卫们的心被激发了热血,扬起手中的兵器,大声高呼:“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沈清凌被江余淮他们的热血震撼了,顿觉此刻自己怎么能什么都不干。
他左右观望了下,就慌忙下了城门,被绊到了立马又爬起来,跑起来的姿势就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他似的。
江余淮见沈清凌这是要做逃兵,狠狠吐了口唾沫,满脸不屑地喊道:“狗腿子,狗腿子!你个孬种,干嘛去!!”
沈清凌哪里管得了许多?
下了城门,慌慌张张地挨家挨户地去拍门,“有人吗?有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