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武威潘禾再到漠北其实是比较尴尬的存在。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武威和武兴之间隔了一条河嘛,北凉在水运上的发展真心不及陆地,所以北凉的经济发展到达武兴,再传到武威便又需要小半年的时间,也因此造成了南北发展不均衡,相比之下北方更加落后的原因。
所以新帝并不担忧匈奴人会真正打到北凉城里来,毕竟隔着一条长河。匈奴人要越过长河打到武兴,那可不是一点点人力就能做到的!
也就导致武威真正遭遇匈奴人攻击时,朝廷并未派遣增援。
能够救济武威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在这一点上,俞诚安是真心佩服六姑娘当初来到坞堡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收揽流民,开荒种地,大力发展农业,大半年过去了,也算有了成效。
甚至在武威落难时,他们的五千农兵也派上了用场!
江余淮见到俞诚安带来的人马,当即眼泪婆娑,这简直救命稻草啊!
然而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当晚嵇四和温情一起赶来了武威。
几人在县衙里会面。
江余淮两日都未合眼,眼圈一周黑得都不成样子了,满脸疲惫,精神却尚可。沈清凌看起来可没好到哪儿去,模样甚是狼狈,走路双腿都在打颤,同样一直未闭眼,跟在俞诚安身后。
三人见到温情后,相继行了礼。
温情:“不必多礼。”
俞诚安说道:“夫人,你和嵇大夫怎么过来了?”
温情一身得体的男装,脸庞清爽,眸子里盈满了璀璨的光,“俞别驾,江县令,我们赶来是要说一件事。”
江余淮失神了一下。
俞诚安看了眼似在思索什么的嵇四,疑惑地接了话,“夫人,有事直接派人过来说一声便是,何须快马加鞭跑一趟?”
温情说:“我和嵇大夫想出了一个不费一兵一卒的办法就可以吓退匈奴人的办法。”
俞诚安、江余淮和沈清凌皆是一愣,目光飞快地扫了眼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嵇四。
嵇四迎着他们好奇的目光,心里越发没底。
江余淮道:“是什么办法?”
温情激动地说道:“是火药。”
俞诚安:“???”
江余淮:“???”
沈清凌:“???”
什么药?
三人一脸懵逼。
温情看着三人的表情,忙解释:“趁着夜色快黑了,就让嵇大夫试试,若是成了,咱们也可免去匈奴人的暂时性骚扰,倒是多出来的时间也好更好地稳固城墙和防御。”
俞诚安算是听出了点门道,“夫人的意思是不定能成?”
温情唇角冷不丁抽了抽,讪讪地笑了笑,“……的确是还没有实验过,匈奴人是被实验人。”
俞诚安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有点问题,倏地与江余淮和沈清凌对视了一眼,面容肃穆地说:“夫人,打仗不是儿戏。”
温情忙道:“我知道。俞别驾,江县令,你们该如何部署还是如何部署,嵇四会将火药的配方撒在城墙外二十米处,若是匈奴人来侵犯,咱们便点火,震慑住了匈奴人,咱们也不必费一兵一卒,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俞诚安和江余淮再次相视了一眼。
房间里陷入了一会儿的寂静。
终于嵇四开了口,“俞别驾,试试也无妨。”
差点炸掉药坊嵇四也是吓了一大跳,当时脑袋还嗡嗡嗡的直响。
他被师父立马拉到武威来,骑马骑得他大腿根疼,脑袋里也将之前的配料全数思索了一遍。若是真的如师父所说在军事上能帮到大家,那这名为‘火药’的东西乃是他制药以来登上的又一新台阶啊!
啧。
说干就干!
嵇四找了块空地开始研制配方,说是要在城墙外二十米铺上,所以这次制作的分量直接将药坊中的所有材料都带来了。
等到调配完毕带着人连夜洒在城墙外,都已经过了巳时。
嵇四和温情站在城墙上,朝着漆黑的夜幕望去。
温情目中有光,要不是顾及周围站着卫兵,她真想对着天上的北斗七星许愿,那地上铺着的虽然还不是真正形成的火药,只能说是个雏形,或者说连雏都不算,但不管是什么,只要能点着,只要一个地方能炸一炸,震慑一下匈奴人也是好的。
他们真的已经伤不起了…
当然,匈奴人不要来最好的!
…
…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巳时过后没多久,远处的喊杀声马蹄声倏地近了。
武威的守卫,百姓,坞堡的农兵,倏地从难得的寂静安宁中惊醒,所有人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嵇四和温情躲在城墙边,紧紧地盯着进犯的匈奴人。
那些匈奴人长相凶恶,在刀尖上舔血,目光直逼城上而来,带着一股子无形的威压,“儿郎们,今日必须破了这城门!”
“好!好!好!”身后士气凌然,喊声赫赫,只叫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步兵在前,朝着城门疯狂地涌了过来。
躲在城门角下暗处的人倏地点燃了埋下的火线,星火之光沿着线飞快地蹿了出去。
所有人屏气凝神地盯着那处火光。
那火光在草丛里跳跃,可惜才燃了半米的距离,竟然熄了…
温情一看,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果然科研这东西不是那么好发明的,没有个百来次的失败,没有集于古人的伟大智慧,哪就能到她手里就成了呢?
啧……
看来这路子不行啊!
火药这事得成立个专门小组进行研究!
温情愁眉苦脸地脑袋里七想八想着。
俞诚安的目光扫了过来,心里暗暗郁结,就知道不行!
皱着眉头道:“不行!所有人听我指令!……”
话还没吼完。
城墙的东二十米发出剧烈一声响,泥土直接被炸得飞了起来,紧接着空气中窜起了火苗,在夜色里窜得老高。
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那附近的三个步兵还未靠近,竟然直接被炸伤…
温情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那火星子大约是碰上了火药灰,接二连三的“砰砰”声四起,靠得近的步兵都来不及跑就被炸伤了…
那些被骑着的马被这般巨大的爆炸声惊吓到,顿时嘶鸣起来,还未靠近城墙,竟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