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深只在坞堡上停留了一个多时辰。
嵇四那儿添加了五百萧家亲卫后,制造火药的速度成倍增长,就差材料运来得不够快了,两万火药竹筒被轻拿轻放地搬上了行车。
萧庭深和温情一同前往火药房附近验车。
萧庭深和嵇四说话时,温情便在火药房里溜达了一圈。
和之前的火药房相比,范围扩大了三倍不止,亲卫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已经熟知火药配方,配制起来十分熟练。
温情扫了一圈,一眼便见到了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置着一把巨大的弩,这种弩制造得十分精良,箭头是以铁制造,要比往日的看起来更加锋利,她细嫩的指尖轻轻摸向箭头……
“夫人,别动。”嵇四突然叫了声。
萧庭深朝着本该待在他身旁的温情看去,便见她微弯着腰,正细细打量着弓弩。
萧庭深这才发现嵇四这儿摆放着新武器,不由得也走向了温情。
嵇四脸上掠过懊恼之色,“唉哟,夫人,你眼睛也太尖了,我看那二郎神三只眼都比不过你。”
“啧啧,”温情听出了嵇四语气里的损劲,笑了笑,“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嵇四嘿嘿一笑。
萧庭深问道:“这是什么?”
嵇四连忙解释道:“之前我听夫人说起过这火炮的事情,我和沈匠头研究了一段时间,沈匠头也在尝试做底座,我就觉得这太废时间,恰巧进山兄弟在帮他父亲改装弓箭,我就想若是这弓箭上能够带上我们的火药,点了引线,以弓弩的力量发射出去,那么定是要比只靠人力扔出去的距离更远啊。于是我便从进山那儿把那只改装的弓弩给带回来了。”
“那这箭头呢?我看往常的箭头似乎没这么锋利啊。”温情疑惑问了句。
“这就得感谢楼领军了,楼领军现下不是在晋州赶制兵器?前两天他送了一批到坞堡上,哦,对了,世子,此次跟你一同前往坞堡的就有这批兵器。所有箭头都经过工匠打磨,比之前的更加锋利。”嵇四说得热血沸腾,“世子,你看……”
嵇四走到弓弩面前,在箭矢之上牵上一根火药,然后演说道:“这儿有个机关,只要按下这个机关,箭矢便会发射出去,这箭矢锋利,碰着不死既伤,这火药引线点燃火药,即刻便会爆炸。如此一来,咱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引得匈奴兵的步兵骑兵一顿大乱!”
萧庭深幽邃的黑眸亮若星辰,稍稍思索那样的场景,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这方法实在不错!此弓弩也着人搬上。”
嵇四一愣,忙道:“世子,想法是挺美好的,可这咱们还未试过,就怕中途有什么危险存在。就像我刚刚开始配置火药一般,就怕敌人没炸成,先把自己炸伤了。”
萧庭深凝了凝眉心,状似思索。
温情知道这样的可行性非常大,“其实我觉得只要火药稳定,点了引线后,马上按下机关,箭矢飞出去,完全没有问题啊。”
萧庭深喉间溢出一道轻呵声,“情情与为夫想到了一处。”
温情:“……”
嵇四:“………”
便听萧庭深霸气说道:“且叫人搬上车,让我带去边境,不是要试试么?在空旷之地试简直就是浪费火药,要试就拿匈奴人开刀!”
嵇四:“……”
行吧,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他为匈奴人默哀三分钟即可。
…
…
火药兵器装车完毕,在坞堡门口集结。
温情在门口送萧庭深离开。
已是夜幕降临,坞堡门口火把亮得通明。
今夜是沮渠值大夜,远远便见那战神一般的男人骑在赤色高马之上,一身铁甲戎装,雕刻般的俊逸五官隐匿在夜色之中,被火把之光割成阴影。
女人仰着脸,昏黄的光影恰巧打在她的眼睛上,像沉沉浮浮的光影,瞳孔中心最亮的位置,倒影着男人意气风发的俊颜,影影绰绰的。
女人唇角挂着恬淡的笑容,细细看去却有几分倦容,“此去万事小心,时隔两三日便寄一封家书回来。”
男人弯了弯腰,朝着女人道:“你过来一些。”
女人不明所以,“哦”了一声,乖乖地往前走了一点,几乎是靠在马边了。
男人低下了头颅,伸手扣住女人的后脑勺,一下便吻住了她嫣红的唇,吻了一下又来一下……
身后的士兵纷纷低下头或是直接转过身去。
啧……
世子,你这样open真的好吗?
夜色里温情一张小脸直接发烫起来,双眼不安的撇了撇左右的位置。
吻了会,萧庭深便松开了嘴,眸里略过意犹未尽,浅浅说了句,“快了。”
温情迷蒙了下,“……啊?”什么快了?
萧庭深淡淡一笑,没有解释。
两人平息了下各自的气息,谁也没有再说话,却一点也不显得尴尬。
就像是做过几千次几万次的事情那般水到渠成。
是心动啊。
萧庭深终于不做停留,号令身后士兵,“整装,出发!”
语毕,再恋恋不舍看了眼温情,“在家乖乖的,我走了……”
说完,勒了下马缰,赤马踢踢踏踏地快步行走起来。
温情朝着男人宽厚的身影摆了摆手,周围的声音嘈杂不堪,她轻启红唇,“恩,一路平安,我等你。”
…
温情等到车马看不到影子时,才收回了目光,朝着身后不远处的岑夏道:“夏夏,回去吧。”
岑夏走过来,“走,姑娘。”
主仆俩人渐行渐远。
沮渠微抿了下薄唇,紫眸里划过叫人看不清情绪的光芒。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沮渠队长…”
沮渠收回视线,循声望去,紫眸微微眯了眯,对上那张怯生生的脸颊,就像是农忙时每一次见到的那张小脸,有时候递给他毛巾,有时候是水壶,有时候是新制的草帽…
沮渠喉结上下滑动了下,这丫头每一次热心的举动,他再看不出点什么,他就是个木楞子了。
不过,这一次和往常的烦躁懊恼不一样。
他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高喜,这么晚了,你怎么又过来了?”
高喜见他态度良好,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里装满了惊奇,有那么一小会愣怔住了,却很快便反应过来,也怕沮渠因为自己的反应慢而对自己更是不喜。
她急急说话,急得白皙水嫩的小脸涨得通红,“我…我娘说,今晚可能要下雨,我想沮渠队长可能会被雨水淋湿,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