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失败吗?徒儿什么时候赢过呢?”怀宁淡淡说道。
“没赢过又有什么?”齐逍说道:“你问琼琚真人,你师尊哪一次赢过她?你这顶多算历史重演,都没什么新意,委屈什么?”
沈青芒掩住嘴唇,眼睛微微眯起。
怀宁肩膀微微颤动,似乎在强制压抑着什么,然而终于还是压抑不住,声音悲愤道:“到底是我委屈还是师父委屈?因为我和您一样没用,您总是在责骂我,说我蠢,说我不上进,说我活该抬不起头来,我本来没有那么想要赢的……是您输怕了,才分外忍受不了我继续输!”
齐逍愣住了,而沈青芒看向自己的二师兄,露出惊讶的表情。
认识齐逍有一年了,在她眼里,二师兄虽然说话不太中听,要么阴阳怪气要么就直截了当地损人,但刀子嘴豆腐心,在她事务繁忙时帮过她,输了赌约也痛痛快快承担,却没想到他作为老师时是这副模样,活像自己没本事就死命“鸡娃”,把愿望强加在孩子身上的焦虑家长。
齐逍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和她对视,表情有些不自然。“师妹……我不是……我也是为了他好。”
“好了师兄,你的事情我们一会儿私下谈。”沈青芒看了他一眼,软下声音问怀宁:“怀宁,你说你没有想要赢,那你修仙想要的是什么呢?”
“徒儿不知道。”怀宁伏在地上,瘦弱的身体如一片落叶。“况且我这样没用,想这些有什么意义?”
“既然你师父要求你赢,为什么最后一场比赛,你故意输给了阿牛呢?”
“我……”怀宁慢慢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可能是……因为徒儿羡慕他吧。”
“羡慕?”沈青芒和齐逍同时出声。
怀宁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稳了些许。“徒儿很羡慕他,他变化很大。一年前刚见到他,畏畏缩缩的,和那些成天干活儿的外门弟子没什么两样。但现在的他……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腰板比以前更直,眼神也更亮,以前他只会哭,现在却敢举起拖……武器和我对抗。”
沈青芒笑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呢,听说比试前做了一宿噩梦,连被你用剑穿成糖葫芦都梦到了。”
怀宁也笑了笑。“那看来他还是有点儿怕我的。其实我最羡慕他眼里的光,我知道那道光其实很微弱,只需要一捧沙便可以扑灭。但也只需要一把柴,就能永久燃烧着。我自己尝过熄灭的痛苦,何必再让别人也经历一次呢?能做一把柴,也算有点儿用处。”
齐逍的腰微微弯下,手探出又缩回,眉头皱紧,欲言又止,最后只叹了口气。
沈青芒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安慰怀宁道:“你不是一无是处,怀宁。刚才这些话就已经体现出你的善良了。比试输赢能证明一个人有用没用吗?不能。只能证明他是否比另一个人更擅长术法。若你觉得只有比试胜过别人才算有用,我们大半个无涯宗和无为宗、无形宗比起来,就都是废物了。”
“他们本来不就是这么认为的吗……”怀宁小声嘀咕:“要不然我们‘王八宗’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那是他们嫉妒我们长寿。”沈青芒不以为意:“随他们怎么喊去好了,反正等熬死他们就听不到了,喊得多的祭奠都不给他们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