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4)(1 / 2)

。这种戏要拍三次,得不停补妆重新酝酿,其实也不容易。拍到第三次的时候,岑念萱已经哭不出来了。

林声晚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和三名男同学练习,威亚逐渐调整轨道到屋外的空地,她这一幕换上一身红衣,除却吊威亚,童女士讲解时说明这幕戏的难处在于“无实物表演”,因为所谓剑气及种种特效皆是后期加入,演员们得展开想象,营造出合乎逻辑的真实感,这就是说,她需要对着空气做出挥袖、甩绸缎攻击的动作,并且坚信这些动作真实可信——不少未经训练没有经验的演员第一次做这样表演,时常有笑场的事发生,但她只有三次机会。

“如果你们三个NG,”魏老师板着脸,恍如在课堂上训话般对三名男学生说,“我们就换人,反正其他组还有燕赤霞和宁采臣,换到不NG为止,要是全班人都过不了,你们这学期的学分就别想往我身上掏了。”

他们毕竟是科班出身,无实物练习每天都在做,于是嬉皮笑脸地答应道,“要是她NG,那可不关我们的事啊。”

林声晚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每人三次机会,轮到她的时候,躺在躺椅上的林声晚正在屋里吃村里人送来的西瓜,夏日炎炎,从井里吊起来的西瓜冰甜可口,一边扇着蒲扇伴着屋外蝉鸣,再惬意不过,排在第五的苗佩无所事事地盯着她,“你怎么吃的?妆居然一点没花。”

林声晚用纸巾稍微按了按唇角,心情愉快地笑道,“无他,唯手熟尔。”

西瓜再好,她也不敢多吃,浅尝一块便住了口,那边冯先生已经在叫她,“下一个,林声晚。”

她走出房门,蝉声大作,热浪扑面而来,听动作指导再次重复一遍需要做的动作后,让工作人员帮忙戴上威亚设备,导演一声“开始!”鼓风机一吹,她衣袂飘飘,被钢丝吊起。

刚操作完前一个女孩,还以为自己出现错觉的威亚工作人员呆了一下,心跳快得自己都听得到。

这熟悉的、轻飘飘的手感,威亚上真的有人吗?

难道……不是人?

他打了个寒颤,赶忙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手上还是按动作指导的指挥,或快或慢调整威亚的钢丝,拍完第一场,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不错,”摄影师不吝嘉奖,“你镜头感很强,是不是一直都在注意镜头的位置?挺好的习惯,继续保持。”

魏老师也在默默点头,这一幕虽然是打戏,但她没有出戏,保持第一次拍定妆照的高水平,在被黑山老妖击飞后,趴在地上抬头注视宁采臣的那一帧,黑发红衣雪肤,透着楚楚动人的风情,几乎可以单独挑出来做截图。

是个可教之才。

等林声晚三遍拍过,工作人员收好钢丝的时候,诧异地发现吊臂螺丝松动,钢丝轻轻一拉应声脱落,不知是何时出的问题,吓得他赶忙打电话找公司报备,又想起最后一个吊威亚的女孩。

这个剧组,拍聊斋这种片,发生这样的事,不对劲,太不对劲,赶明儿得上庙里拜拜。

卸妆换成便装,林声晚乘坐出租车到织羽工作室领取薪酬,陶浅正在给顾客拍摄,于是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她走进开着空调的办公室,坐在米色沙发上等候,一边翻看茶几上的漫画,不知不觉看入了迷。

“久等啦,怎么不叫我?”陶浅顶着一头热汗进来,眼尖地看到她手上的漫画封皮,笑了一下,“网球王子?你喜欢运动番?”

“还好,”林声晚合上漫画书,“从前没玩过网球,好像很有意思。”

陶浅扯下挂在门后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照样挂上去,林声晚看到这一幕,默默低下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对了,你有没有看贴吧上的帖子?”陶浅翻着衣兜,满身上找手机,一拍脑袋,匆匆跑出门,回来带着手机往她面前一递,“你看。”

屏幕上方,这个《陛下粉请理智,实话实说,游戏不能单凭一张cos照换掉代言》的帖子里吵得热火朝天,她翻过好几页,大概是说一群玩家以为“陛下”有后台,要挤兑原本喜欢的代言明星上位,在江湖ol论坛骂不过瘾,特地跑来cosplay吧引战,惹得路人们非常不满,甚至有许多ID宣布“因为你们黑得太用力,我决定要成为陛下的粉丝!”——这个理由林声晚也是意想不到,总之,在一致对外的条件下,cosplay吧的会员们站在她这一边,为她赢得了这场嘴炮胜利。

至于玩家们攻击她“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言论,林声晚当成夸奖毫不客气地全数收下。

“你是我们工作室的签约coser,”陶浅说,“所以我想问问你,如果有这方面的代言,你的意愿如何?”

“这种大型网络游戏的代言找不到我头上吧,”她挑起眉毛,靠着沙发问。

陶浅干笑一声,讪讪地摩挲手上的漫画封皮,“这的确,不过像是同人志、周边、签名、漫展嘉宾之类的,我们有这方面的人脉,可以帮你联络。”

林声晚缓缓摇头,“不急,有时候想要什么,得先退一步。急功近利的姿势并不好看。”

陶浅货真价实地被震惊了一下,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能在初出名的时候说出这种话,没有为外界的浮华冲昏头脑,倒值得好好投资一番。

和陶浅聊过后,林声晚拿到自己的酬劳告辞离开,等到晚上冯先生宣布前往帝都总决赛人选后,选手们需要先各自回家,在指定日期到达帝都,所以她回酒店准备收拾行李,看到表哥的剑包,她打电话过去想问他什么时候来拿,手机没人接听,正好她想再买几套衣服,便背着剑包出门去华南大学找人。

一路找到宿舍,他的室友们说他妈妈——就是林声晚的小姨——找他回家联络感情,这两天都不在。林声晚本可以把剑包留下来,转念一想,既然这几天不在,明天她离开表哥也不会来送行,这样她就可以把佩剑带回小镇上把玩,等要去帝都的时候再还,便愉快地背着剑包走了。

等到晚上,逛完街的她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回酒店路上的时候。

她耳尖微动,脚步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晚晚好像忘了什么……

※、21.《我在唐朝生活那几年》

林声晚紧了紧提着塑料袋的双手, 若无其事地往前走,酒店离地铁站不远, 但剧组资金限制, 从地铁站到酒店需要通过一条较偏的路, 人行道上的树枝树叶挡住大半昏黄的路灯, 道路两边是已经熄灯的办公楼, 夜深人静, 没几个人经过。

是下手的好地点。

她将左手的袋子移到右手, 透过撩头发的机会眼睛余光往后瞥了一眼, 身后不远处, 一名穿着黑色兜帽套头衫的男人一手插兜, 一手提着酱油瓶, 低头垂眉走在人行道靠里的地方,看样子似乎刚从超市买酱油回来。

林声晚后背一紧,这附近哪有什么超市,而且就算刚搭地铁回来,手上也不会只提着一瓶酱油吧。

这样的话, 让我试探一下好了。她肩膀微松, 加快脚步, 运转内功,耳边传来对方耳不可闻的轻轻脚步——他也越走越快, 甚至迈起大步, 几乎要跑起来了。

林声晚唇角微翘, 感知到对方即将赶上, 她提气,踏穿花步,闪进一边的小巷里头,她的速度如此之快,一阵风过,几乎硬生生地从原地消失。

她靠着墙壁,小心地不发出声音,悄悄垫脚查看,那人左手往前伸,右手抓紧酱油瓶挥起,就这样停在半空中,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猎物突然不见。

林声晚眉头一皱,把剑包和装着衣服的塑料袋轻轻放在地上,脚踩小巷两边墙壁高高跃起,轻飘飘地,落在那男人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阴森森地笑道,“你是在找我吗?”

在对方还没回味过来的时候,林声晚以手为刀运力在他颈上一砍,他顿时悄无声息地滑在地上。接着她绑好对方手脚,去电话亭拨打报警电话,压低声音称一个穿着鬼鬼祟祟的男人试图攻击她,报上地址,脚步轻巧地躲到小巷里等待警察到来,好在这条路是真的偏,直到警察来后,都没有人经过,见对方好像要醒,她快准狠地又补上一下。

不到十分钟,警车呼啸而至,几名警察从车上下来,围着地上的男人转了一圈,看看报案人不在原地,只好先将嫌犯带走,目睹这一切的林声晚带着满满的恶趣味愉快地提着东西回酒店了。

“这事从头到尾透着一股诡异,”将男人带回局里,出警的杨警官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又克制地摁灭在烟灰缸里,他问警员,“我们带来的那个人,他醒了没?”

“醒了,”小警员身板一挺,立正,报告道,“他状态很奇怪,一直嘟囔着有女鬼,我怀疑他精神方面有问题。”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杨警官两条粗粗的眉毛打结在一起,“他到底攻击了谁,这他总说得出来吧。”

小警员摇摇头,为难道,“他现在这个精神状态,真问不出来。”

“取他的指纹和血样做d

a检测,”杨警官挥挥手,“查查有没有留下案底。”

小警员喊一声“是!”,步履飞快地走去审讯室,杨警官笑了一声,年轻真好啊,有朝气。

只是,这个女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回头坐办公桌前又听了一遍幺幺零的报警电话录音,声音虽然压低,但的确是女声,而且年纪还挺小,一个小女孩,怎么就把一个大男人吓得屁滚尿流,又是怎么制服他的呢?诡异,太诡异。

提取血样警员自己就能弄,但d

a需要专业的法医来操作,所以小警员先用指纹识别器复制对方指纹——这男人弓着腰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然后拿到指纹数据库做对比,先从羊城本地开始找,不到十分钟,他就发现了匹配的指纹。

这个发现让他呼吸骤然一紧。

“杨队!杨队!有发现!”他脚步凌乱地冲进杨警官的办公室,“是碎尸案,碎尸案!断臂手指残留半枚指纹,正好能对上。”

杨警官猛地站起,“走!”

而将这名男人送进警局的林声晚还在房间里补作业,昨天班上物理当堂测试,当场批改,叶如把题目和答案照下来发给她,此时她正在自己测试对答案,以此定位学习进度。

她那么晚回来,室友姚甜甜着实担心了一把,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趴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刷新官网,忽然冒出一声尖叫,“晚晚,总决赛名单出来一半了!”

“结果怎么样?”林声晚对完答案,在椅子上转身望去。

“我进啦!”姚甜甜第一反应戳进婴宁组,捂着眼睛偷偷透过眼缝一看,从床上一跃而下,蹦蹦跳跳,“我进啦我进啦我进啦。”

“恭喜你了,”林声晚收好作业,坐到床边,点开小倩组,姚甜甜凑过来,脸上还洋溢着大大的笑容,指向屏幕,“你也在,看!”

林声晚松了口气,就算她再有自信,也难免惴惴不安,直到屏幕上白底黑字写着她的名字,才勾起一丝微笑。

名单出来后,官网也及时更新所有选手三轮复赛的比赛视频,林声晚在小倩组试妆照、台词比拼、试戏皆是第一,被誉为聂小倩最强竞争者,带来了其他小倩选手和她们粉丝的不安,因为实力对比太过悬殊,无法拿来做文章,他们开始另辟蹊径,指说“林声晚的气质太像倩女幽魂的扮演者,没有创新”,反倒让聂小倩原著粉和倩女幽魂的粉丝们惊喜不已,“不要搞什么不伦不类的创新,就这样挺好的。”

而作为最被看好的小倩人选,林声晚也在此时正式进入华梦影视公司的视线。

帝都一家高级餐厅包厢内,《聊斋》制作人和导演们气氛炒得正热,这是一场公司内部的聚会,本该没有其他闲杂人等,但制作人傅修齐也就是华梦影视公司总裁亲弟弟带来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姑娘,据说在米国留学时认识的,想进娱乐圈试试。

“陈娣,给各位导演倒酒,以后就要请他们多多关照了,”他身穿西装,长相斯文,带着副平光眼镜,略遮一遮桃花眼,身边姑娘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来,贴身的旗袍勾勒出身体前凸|后翘线条,她弯腰斟酒,胸前尺码过人,几位导演私下对个眼神,明白她不是正经的女朋友。

给导演们倒上酒,傅修齐说明这次聚餐的来意,是为了将自己的“小女友”塞进聊斋剧组,带着点商量的语气,“那个……聂小倩不是挺好的?这个怎么样。”

面对这种后台强硬不懂规矩的人,几位导演脸色都不大好看,总导演严毅还当是什么剧组剧务的正经事,没想到竟是开后门,张口就要主演聂小倩,可把他给气乐了,他在圈子里地位高,不愁没片拍,他可以不买账,当下就皮笑肉不笑地说,“聂小倩啊,挺好,挺好,小姑娘可真有眼光啊。”

傅修齐低头讪讪一笑,做出十足十羞愧的模样,“喝酒,喝酒!”

没等酒宴结束,严毅抽空到卫生间给总经理本人打电话,说这部剧是没法拍了,整个选角流程都是光明正大的,哪怕私底下有些小交易,也就在背地里做些小动作,像是化妆、打光、剪辑随便挑一样出来,便能把一个小美女整丑整黑了,但这小动作能放到台面上来吗?如果制片人仗着自己家公司硬要往里塞人,他严毅第一个走,道理还站在他这边。

公司草创,忙得焦头烂额的总经理一听这事连忙安抚,随后直接把酒宴上的自家弟弟叫到家里来臭骂一顿,《聊斋》是他们公司打响名气的重要底牌,如果真把背后潜规则撕开,把人家导演给挤兑走人,这公司开了也白开。

“说起来,”搅局的人走后,几名导演终于可以就《聊斋》这部剧本身交流一番,“这聂小倩,四个赛区的十二个人选,你说句心里话,有底了没?”

“我比较看好华东的潘冷之,小姑娘有灵气,”承包聂小倩的导演方逸踌蹰着说,“华南林声晚也不错,年龄有些小,而且气质太像王姐,你知道,我不怎么想重复别人的套路。”

“现在说这些还早,”另一位导演夹了一筷子鱼肉插话道,“不过你的眼力是真的好,潘冷之的确灵气十足,林声晚也不遑多让,但是我觉得林声晚的可塑性比较强,你看她试妆照和视频,是个演技苗子,潘冷之呢,总觉得她是在演自己,这次恰好碰上气质定位差不多的角色,下一个呢?说不好。”

“再看看吧,”总导演严毅叹了口气,“主演我们尽量都保住,副演和配角估计得塞人,这二少粗看不懂规矩,其实有心计得很,他一张口要聂小倩,被我们拒绝,再挑个其它角色,就比一开始要副演简单。”

导演们一咂摸,还真是这个理,好在聊斋里女角色够多,只有主演不失色,配角们当个花瓶摆着,也能接受。

而另一边,被自家哥哥训了一顿,傅修齐回到自己的别墅,陈娣早脱光了在床上等他,而傅修齐却丝毫不解风情,他点上一支烟,靠着卧室门框,吐出一个烟圈,似笑非笑,“怎么,你还真想要小倩呐?”

“我想要最好的,”陈娣爬到他脚边,抱着大腿往上攀,柔声道,“傅先生。”

“得了,”傅修齐拍拍她的脸蛋,拦腰抱着往床上扔,一语双关,“那让你哥哥我试试。”

林声晚浑然不觉鸭子还没熟就快飞了,第二天早上,在前台拿到剧组提前预定的、通往帝都的机票,她松了口气,有这张机票,原主的心愿几乎实现了一半,她拖着行李箱,坐上前往小镇的大巴。

今天是周六,学校不上课,林声晚联系电信的人来拉网线,因为隔壁叶如早早联网,所以没费多少功夫,她的笔记本便能在家里登上网络。

她之前询问过cos圈里人陶浅,推荐几个流量大的网站大多是贴吧、海角论坛、豆瓣小组、a站弹幕网等,她一个一个点开进去,唇角慢慢挂上笑意。以“声声慢”为名,在豆瓣、海角和a站注册账号,只是三个网站风格不同,她要怎么建立自己的口碑和名气,还需要仔细思考一下。

在这期间,林声晚提着行李箱敲开邻居家的门,叶如穿着一身淡蓝色格子家居服,将她迎进门,林声晚注意到书桌上花花绿绿的封面,略提了句,“你在看什么呢?”

叶如眼睛转啊转,心虚地往后退一小步,才推给她,“你没看过吧,这是言情小说。”

林声晚瞄了一眼封面,“《挽青丝》?好奇怪的名字。”

“你看吗?特别好看,我还有其它的,步步惊心、独步天下、凤囚凰……”叶如如数家珍。

林声晚好奇地翻开书页,一页一页看下去,她对感情纠葛不感兴趣,所看出来的是小女生对古代的向往,和对那时候男人的幻想,这倒是一个可以借题发挥的地方。

和叶如说了一声,她借这本书回到自己家,花了一个多时辰将它翻看完毕,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她在大庆朝所见所闻所获得所体验的一切,便是能让她脱颖而出的特色。

豆瓣讲究文艺,海角包容万象,a站影音互动,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目光落在那架古筝上,眼睛一亮,有乐器,她完全可以唱歌啊。

古代诗词中的诗词,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歌词,有词必定有曲,词牌名其实是曲的名,她所在的大庆朝对应历史书上的盛唐,菩萨蛮、渔歌子这些诗词,以往都是可以唱出来的,她查看现在的乐坛情况,有许多歌曲从海外传来,华国曲风的歌寥寥无几,倒是一位知名台湾歌手提出“华国风”的演唱类型,大受好评,有前人开路,林声晚多了几分自信。

不止是歌,还有舞,后宫之中,因皇帝爱好,大多妃嫔都能歌善舞,有几位舞者正是跳舞时引得皇帝注意被封美人,这些类似《霓裳羽衣舞》、《兰陵王入阵曲》的宫廷舞太过复杂,传承断绝,现在的古典舞,其实是戏曲动作和民间舞的集合。

还有太多太多,小到一根发簪,大到宫廷规矩,华国人热爱传统,为自己五千年的文化而感到骄傲,而她,可是真真切切地在古代生活过。

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她懂,而且没有专业的录音设备,歌唱的质量无法满足她的要求。林声晚先去楼下卖电脑设备的店里买一个简陋的麦克风,又去百货市场选几个漂亮的面具,联系陶浅订制一套舞裙。

接着,她在海角杂谈和豆瓣日志,以自己为原型,虚构出一位生活在唐朝的女孩,从她进宫开始讲起,以第一人称记录那段曾经的时光。

[……不仅如此,母亲教导我们,簇新的衣裳是务必不能穿出去见客的,所以宴席一开,光看衣着便能区分哪家是世家,哪家是新贵,新贵爱风潮,重流行,世家喜好衣料,若是得到一两匹贡品赏赐,那非得在库房里存上一年两载,方能拿出来制衣……]

主楼刚在海角论坛发送出去,便有好几人在楼下留言。

[说得跟真的一样,我都快信了。]

[我看《红楼梦》的时候还在想,林黛玉见贾母,看到厅上姑娘们穿着旧衣,原来是这样。]

[继续继续不要停。]

[敢问楼主,唐朝都是越胖越美吗?]

林声晚看到最后一条回复道,[不是的,女孩们爱打马球,所以比较喜欢健康的身体,丰腴一点好看,不能太胖。]

[皇帝是怎么选妃的,可以透露一下吗?]

[功臣勋贵外戚。]她回复,[也有皇帝看上的民间女子,多为貌美者。]

不停有人问问题,林声晚无法一一回复,只得在楼里留言,[大家提出的问题,我都会慢慢讲到,不要急。]

一时间,这个帖子盖起了近百栋楼——不管什么人,对富贵人家的生活总存有一份好奇,而古代富贵人家的生活?那更好奇了!前几年北纬周公子大战易烨卿透露出的“上流社会”让天涯群众们看得实在不过瘾,林声晚所说的如同古代版上流社会一般,大家想知道她们是如何社交、穿什么衣服、用什么家具、说什么话。当然,他们不会以为楼主真从古代穿越过来,这位“声声慢”mm,想来应该是某历史系专门研究唐史的学生,只是她的话太肯定太有代入感,让人不知不觉忽略这个问题。

忙到晚上,林声晚连“唐朝女孩的穿衣打扮”都没说完,期间不停被人打断,还好有个[只看主楼]按钮,不然她恐怕连自己的楼也找不到,直到杨婶来做饭,她才疲惫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和网友们说再见。

然而离开电脑的她没想到,这个帖子火得出人意料,一夜之间出现好几个相似的联动贴《生活在宋朝的体验》、《我在秦朝是怎么生存的》……,可惜这些帖子差不多照搬网上的文献,丝毫没有声声慢身如其境的体验,反过来倒为《唐朝》帖子增加热度,其中就有李时,他是一名历史系学生,本科学的西方历史,但对华国特别是盛唐的历史十分感兴趣,无所事事时也会逛一逛海角论坛,看到这个热帖标题,他来了兴趣。

这位楼主所说的许多细节没有出现在史书上,但按照他所学过的历史稍微脑补一下,就会发现楼主说的基本上有所根据,她随口说了句邢窑瓷器的花瓶名字,尽管没在网上找到,李时却在图书馆里寻找西安附近地方志时留意过,有一个小村建造邢窑,出产的正是类似的花瓶模样。这本地方志只在他们学校图书馆有,凭借书证登记后才能借走,他看到这条线索猛地回想起来,在线询问图书管理员关于这本书的订阅记录——最近三年,只有他一人借过。

诸如此类的细节比比皆是,楼主说有一年大旱,她住在自家庄园里,农人们要到山上挑水,十分辛苦,李时注意到那座山的名字,正好有个老同学住在西安那边,将信将疑地打电话问起,对方竟然说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辈,山里的确有口井,十几年来水位下移,早已经不出水了,这事也是听老人说的,他并没有在意,李时问起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至于还有谁知道,对方肯定地说,“村里的老人们或许了解。”

难道楼主住在西安?这也不是没可能,可是调查那么多文献资料,就是为了到海角论坛炫耀一下?

李时总觉得奇奇怪怪。

向他这样的历史专业人士并不少,他们或多或少按照自己的知识储备解读这个帖子,诧异地发现楼主说的大多都是有所依据的,哪怕没有文献资料证明的部分,也没有文献资料可以反驳,混迹在海角论坛的历史专业人士不少,他们好奇心一起,开新楼逐字逐句地为楼主的话找文献资料佐证,一连开了好几个联动贴,险些惊呆围观群众。

[有必要吗?]大家哭笑不得,[当看个乐子不行吗?]

[老实说,你们是不是有点认真过头了?]

[等等,你们的意思是,楼主说的都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她在史料基础上编造的!]

[这得查多少文献啊,我去,东南西北的文献资料都有,还有村里的地方志,岛国的博物馆图录,论文,考古资料……我惊呆了。]

[有很多文献都是不外传借不到的,问题来了,楼主怎么找到的?细思极恐Σ(゜゜)]

[细思极恐Σ(゜゜)+1]

[港真,这不会是个骗局吧?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然而,林声晚关掉电脑后继续做作业,丝毫没有察觉到论坛的惊涛骇浪。

第二天当她登陆论坛,简直目瞪口呆。

※、22.《清平调》

林声晚万万没想到, 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帖子,居然能盖上那么多层楼, 甚至整个海角杂谈板块首页都被相关的帖子所占据, 此外, 还不断有人站短她, 其中好几家专卖唐制汉服、珠钗发簪的淘宝店甚至想出钱让她打广告——这走势不对啊!

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呆, 她果断地关上海角论坛, 打算等网友们冷静下来再出现, 随后打开a站, 研究一番录音软件和音乐专栏, 她缠上古筝假甲, 试弹一曲, 练练手感,发到网上的第一首诗歌她不打算出风头,所以选的一首现成的《清平调》。

李白的清平调是七言乐府诗歌,尽管词不一样,但曲调固定, 她用自己的话——也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中古汉语念一遍, 不禁感叹这位大诗人的才气, 林声晚关紧房门和窗户,坐到古筝前, 指尖轻动, 乐声如流水般潺潺动人。

她试唱几遍, 找到感觉后用昨天买的麦克风录下, 连接录了三次,得到三个有着细微差别的版本。如此她还不太满意,打电话请陶浅帮忙找人做后期,报酬好商量,并将一个最满意的母带用邮箱发送过去。

陶浅收到邮件后,不禁好奇地下载附件点开,音质不太好,应该不是在专业录音棚里录的,然而古筝的曲调她却从没听过——难道是自己写的?——而听到歌声,她眨眨眼睛,有些困惑。

这是哪一省的方言?

她又读一遍邮件内容,林声晚说的很清楚,这首歌是李白的《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那首,陶浅不禁乐了,你家《清平调》长这样?

笑归笑,答应人家的事得做到,她作为cosplay圈少见的专业女摄影师,手头上有不少圈内人脉,正好她曾经结识过两位古风音乐社团的成员——古风音乐社团和cosplay圈关联紧密,不少歌曲海报乃至mv都是找coser做的,他从企鹅号里翻出这两位成员的账号,先找一位名气小的问问,被客客气气地拒绝,抱着一丝希望问问圈内知名的古风歌手,对方说社团有后期成员,但想先听一听母带。

“不用做得很好,她只是发到网上玩玩,”她转告林声晚的话,“背景杂音什么的去掉就行。”

把歌发过去后,正好工作室来了位顾客,陶浅这个摄影师责无旁贷地上去拍摄,两个小时过后,才精疲力尽地回到自己办公室里休息。

说是办公室,其实更像杂物房,除却角落的一座米色沙发,其它地方堆满漫画、小说、摄影设备和游戏光盘,往上一吹就能抖落出一层灰,她一头栽进沙发里闭目养神片刻,方坐到电脑面前。

没曾想一打开企鹅,音响顿时传来无数个“滴滴滴滴”,好像足有几百人找她一般,吓得她赶紧叉掉,愣了一会儿,才重新打开。

“清平调?也是古风歌曲?那我们社团接不了。”

“等等,这曲子谁谱的?”

“我靠这发音厉害啊。”

“人呢人呢,姐们唱歌这人你认识吗?”

“回话回话回个话啊。”

陶浅是真不懂这群搞音乐的,她满肚子疑惑几乎要从脸上蹦出来,喵喵喵?这歌很好听吗?我怎么不觉得呢?

“是我一个好朋友,”临到嘴上她突然想起保密协议,话到口边转了个口风,轻描淡写地回答,“怎么?唱得很好?”

“怎么说呢,”葛乐白点击重放按钮,斟酌着词句对她这个外行人解释,“我们做古风歌曲的,古风古风,古风到底是什么,谁都没办法说清,现在我们圈里挺乱,大家都是爱好……”他握住手边大茶杯喝一口水,继续打字,“你朋友这个古风,很独特。”

最初做古风歌曲的这一批人,一开始都是怀着对它的热爱,目的很单纯。期间为了追求古韵,葛乐白查过不少资料,发现完全复古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些音乐早已沉寂在历史长河之中——这不是他们可以做到的,要靠考古学家这些专业人士。而且就算拿出来,放到现代也未必会有人欣赏,毕竟时代的审美不同了。

陶浅这首歌的出现,让他非常惊讶。虽然只有一架古筝,可流转的曲调,与现代流行音乐、与岛国音乐迥然不同,听到它,会联想起阳关三叠、梅花三弄这些古曲,而那几乎听不懂却自成韵脚的歌词,说句老实话,简直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

放在网上或许没多少人欣赏,但不能以此否定它的价值。听完这首歌,葛乐白灵光一闪,脑中涌现出许多将这曲调与现代流行音乐结合的片段,只要略一修改,便是几首好歌。

“你有她的企鹅号吗?”他催促着问,“联系电话?”

陶浅询问林声晚后,将她新申请的企鹅号发给葛乐白。

林声晚原以为他想要交流一下后期调音的事,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居然是,“这首歌你卖不卖?”

有没有搞错?一开口就问卖不卖?

面对情商如此之低的人,她干脆利落地回复两个字,“不卖。”

被她的回话噎住,葛乐白有些恼羞成怒,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怒火,试图和缓一些,“你这首歌你知道,这曲谱和歌词,在网上根本不会有人听,你卖给我,赚一笔零花钱,不好吗?”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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