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琛冲回主舰, 驾驶着银白色机甲进入到宇宙之中,它抽出腰间长剑,对准了那狰狞的怪物。
暴君陵墓沉默的盯着所有人。
那分开的外壳就如同张开的大嘴, 奇形怪状的武器,就仿佛满嘴利齿。
危险不言而喻。
那些武器暗沉发黑,像是几千年未见过天日, 说不准已经生锈腐蚀,可没有人敢去小看它们。
因为缓慢的, 在那巨口的深处, 金色的纹路如死神的轻吻, 温柔的照亮了这片黑暗的宇宙。
那是一道道精细的符纹。
这些纹路带着强大的力量, 贯穿到陵墓的每个角落, 将最普通的武器改造成最恐怖的利刃,足可以肆意斩杀任何存在。
直到这时, 或许才有人想到那些记载在野史和传说中的故事。
符箓发源于暴君,而非最终起义的英雄克洛姆。
若非如此,又有谁能制作出如此恐怖的舰艇?
将浑身绘满符箓,这舰艇岂不就是符箓,这世上, 又有谁拥有和符箓对战的经验?
齐琛没有, 可齐琛不慌。
他听着通讯频道中蒙戈图格元帅沉稳的住持大局, 整个舰队沉稳有序的进行着撤退工作,于是彻底将军舰上的事情抛之脑后。
机甲是星战的宠儿,可并非什么样的对手都要怕它。
比如眼前的暴君陵墓。
过于巨大的体型差距, 并且因为久远的时间,而难以捕捉到陵墓的核心位置所在,机甲根本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或许这个时候,星盗主舰的威慑力都比他强大。
齐琛却仍旧选择驾驶机甲。
他很清楚,就算将全星级的飞艇都带到这里来,也不可能对陵墓造成什么影响。
想要解决面前的困境,只有从内部进行攻击。
也就是说,想办法进入到陵墓内部,夺取陵墓的控制权。
联盟元帅出发了。
那些被金色符文渲染的武器具有着如此强大的威慑力,可银白色的机甲却浑然不惧,从主舰的掩护中冲出,奔向陵墓主体。
几乎是瞬间,那些武器便脱离了陵墓主体,带着金色的尾光袭向齐琛。
可以避开。
联盟元帅冷静的思考,避开了这次袭击,那武器擦着机身向后飞去,直直的贯穿进星盗主舰之上。
金色的光芒爆发出太阳般的亮度,此片空间的一切都染上了这抹金色。
齐琛心下一惊,向后看去,只见那星盗主舰表面龟裂,数个金色武器插入其中,那些金色的符文符文顺着武器爬满了舰艇表面,随后不断地蔓延开去。
金色越发明亮,而当那些符文不断蔓延,紧密到再难以插入进半分纹路之时。
轰!
巨大的主舰泯灭成细小的灰烬,再无痕迹。
这就是暴君陵墓的力量。
这就是曾经统治了整个世界的力量。
就算过了三千年,也足以震撼任何存在!
齐琛沉下脸色,他握着长剑,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同一时刻,无数的武器朝着他发射而来!
哔哔啵啵……
暴君陵墓的指挥室内,沈祺噼里啪啦的按着控制台,这种落后的控制方式给他一种玩游戏的感觉。
那些慌忙逃窜的军舰,就是他最好的目标。
“这是什么按钮?”按到最后一排,沈祺终于发现了一个特殊的选项。
没有标识攻击的区域,没有显示发出多少攻击,只是一个简单的选项。
是否启动。
滴滴。
简单的提示音在指挥室内响起,沈祺分心看向屏幕,却发现落在屏幕上角落里,那个极速靠近的银白色机甲上。
方才那么密集的攻击里,这机甲竟然还能冲到这么近?
他的确要承认对方的实力,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能力能够在这种危险的攻击下仍然接近暴君陵墓的。
但承认归承认,别以为他不知道对方的想法。
夺走暴君陵墓?
休想!
“就拿你实验一下吧!”星盗总团长冷笑着,按下了确定。
随后他见到了此生最明亮的颜色。
璀璨的金色符文脱离舰艇表面,在虚空中链接起来。
一条条一片片严丝合缝的充斥着每一分空间,然后以陵墓为中心,向外推去。
这是避无可避的攻击!
就算齐琛的驾驶技巧再怎么高超,也无法避开这一层没有任何缺口的薄膜!
那么要退后吗?
当然不!
齐琛握紧长剑,在那金色薄膜扩散到眼前的瞬间,立刻挥下。
呲——
仿佛能听到这诡异牙酸的声音,定睛一看,联盟元帅的符箓武器只剩下了半个。
另一半在触碰到金色薄膜的那一瞬间,便尽数化为灰烬。
齐琛的眼底映出璀璨的光芒。
金色薄膜不断向外扩散,而他与其之间的距离,已经难以躲避。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长剑已经被腐蚀到了剑柄位置。
刺啦啦——
银白色机甲已然避无可避。
黑暗如影随形。
天气千变万化。
一会是晴空万里,一会是阴云密布。
萧梧桐感觉自己在战斗。
一时间机械地挥舞着长剑,刺穿敌人的胸膛。
一时间又轻描淡写的操控法器,引来天雷地火,轰杀大片的人。
有的时候,就连那些被杀的人也是看不清的。
萧梧桐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人。
只是这战场上的人都在杀人,于是他也跟着杀了。
唯一的想法,也只不过是觉得晴天比阴天要舒服的许多,所以格外希望晴天能够多停留一会。
可惜,晴朗的天空逐渐被阴云密布的阴天取代,天空逐渐下起了小雨。
少年发现自己杀人的方式固定了下来。
抛开长剑,手一挥,便能带起大片的黑雾。
那些黑雾带着致命的腐蚀性,将大片大片的生命吞噬殆尽。
这些杀戮就是在重复同一个动作,萧梧桐很快就腻烦了。
他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自己。
一身素白的内衫,漆黑的发长至腰臀,被什么人以一根白色的发带仔细束了起来,使得雨中的人显得不是那般狼狈。
这是我吗?
萧梧桐心头想着,有个声音回答了他。
是的,这就是你。
少年的发乌黑如墨,肌肤瓷白如玉,黑与白构建了他的整个人,而只有脸庞上一双棕色的瞳孔,是这黑白中唯一的点缀。
萧梧桐扔下来手中的法器,他茫然看向四周。
修真者们像是疯子一样战斗。
那些穿着白衣,将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的人们每每看到他,都要破口大骂。
而那些肆意狂笑,总是喜欢将对手弄得惨不忍睹的人们,见了他,便立即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远远跑开。
他落在地上,趟着满地的泥水向前走,**的双脚很快沾满泥泞。
雨越下越大,水滴穿过灵力的屏障落在薄薄白衣上,让那白衣紧紧的贴在单薄的身躯上。
少年不断地走。
走啊走,他终于看到有个人靠着一块巨石坐下,喘息着。
那人狼狈极了。
黑色的发被雨水打湿黏在脸庞上,一身做工精良的白衣早已破破烂烂,显露出不知多少的伤痕,被雨水一冲,就全部染成了红色。
他疲惫极了,甚至难以用自己的力量支撑起这具身躯,只能斜斜的靠在石头上,从苍白干瘪的唇瓣中,吐出几口气。
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听到心爱少年的脚步声,直到对方走到面前,才睁开了眼睛。
仰头向上看。
冷漠的瞳孔里露出几分温柔的神色。
“梧桐。”男人的声音总是带着冷漠的感觉,他每每面对少年,总是想要和缓这冷漠,叫自己显得温和一点。
可惜很失败。
萧梧桐终于记起了这件事,他直接坐到泥地上,伸手抱住了男人。
“师兄。”第一次,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疯狂的,沙哑的,痛苦的,绝望的。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打破一般,什么都是绝望且无助的。
“他们说,你从来都没背叛过我……”
“他们说,那些话都是编出来的……”
“是真的吗?”
男人的眼睛幽深如渊,那些温情逐渐散去:“是的。”
萧梧桐的身体颤抖起来。
“是我错的吗?”
“是的。”
大雨噼里啪啦的下着,萧梧桐听见男人继续说。
“梧桐,我要死了。”
“梧桐,你能陪我一起死吗?”
他抬头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庞消瘦苍白,即使如此摇摇欲坠,也有种区别于他人的坚毅冷硬。
有隐隐的雷声响起。
“师兄,对不起。”
萧梧桐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张口便感到大片的温热从脸庞滑下。
止不住的泪水,合着雨水,落在地上。
他张着嘴,哑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