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倩也没想到韩卓宇还会来,那天他看她的眼神太干净了,仿佛穿透了皮相直达内心,她几乎以为他能够听见自己灵魂深处发出的呼救。但那种荒谬的想法很快就被摒弃,她极力告诫自己不要产生妄想,免得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但他现在又来了,为什么,孔令倩摸摸自己分外清纯美丽的脸蛋,表情苦涩。大抵还是喜欢这幅容貌吧,这样也好,心里百转千回,孔令倩扯出一抹自然得体的微笑,来到院长办公室带走了面无表情的少年。
“你想去哪儿,”她歪歪脑袋,漂亮的杏眼里倒映着阳光,灿烂极了,双手背在身后,略微撑开衣领,露出一条深深的沟壑跟浑圆的半球。没有哪个青葱少年能够抵御如此迷人的风景。
韩卓宇却恍若未见,转身朝不远处一块草坪走去。
“那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孔令倩乖顺的坐在少年身边,瞥见不远处明明无事却假装非常忙碌的清洁工,讽刺一笑。
“你上哪儿都带着保镖吗?”孔令倩朝草坪边缘的保镖孥嘴,然后哈哈笑了,只因那清洁工想来草坪清理垃圾,被保镖伸手拦住,跌了个大跟头。
韩卓宇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的手还疼吗?”少女粉嫩的指尖在少年绑着石膏的手臂上游走,模拟弹钢琴的动作,分明是俏皮的举动,但那越来越缓慢的节奏却带上了无言的诱惑。
韩卓宇低头揪草根,极度不解风情。
【噗~哈哈哈哈】9527狂笑,待宿主问起却什么都不肯说。
少女有点泄气,但很快就强打起精神,拉拉杂杂了半个小时,话题总围绕着雷霆转,“那天穿军装那个高个子男人是你叔叔?听说他以前是GZ军区的司令员,没想到那么年轻啊!那他一定很厉害吧?他姓雷,是帝都那个雷家吗?我从小最仰慕的就是军人……”
韩卓宇不揪草根了,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少女。仰慕这个词让他感觉难受极了!他抖掉指尖的草屑,用膝盖支起身体,作势要走。
“哎,你小心。”孔令倩连忙伸手去扶却被沉重的石膏挡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在同龄的男孩子面前,她从来没受过如此冷待,这下总算是看出来了,韩卓宇对她哪里有一丁点的喜欢?分明是视若无物好么!那他特意来找自己干嘛?
【宿主,吃醋也要有个限度。虽然这位少女总是打听大正同志的情况,还说仰慕他,但她不会对你构成威胁的。】9527连忙打圆场,【宿主你听听她的心声,她非常需要帮助。】【求你救救我的妹妹,我把自己的命都给你!】
韩卓宇回头,少女连忙扯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可她的心却在泣血。
“韩少,走吗?”保镖上前询问。
韩卓宇沉默片刻,最终慢慢走回去,一字一句开口,“我感觉的到,你非常需要帮助,所以我来了。”
孔令倩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真、真的有人能听见自己的呼救?
“请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帮助你,我一定会尽力。”少年的眼睛比天空还要悠远辽阔,仿佛具有包容一切的力量,清冽的嗓音如甘泉淌过心间,一下就撬开了孔令倩厚重的心防。莫名其妙的,她选择了相信,相信一个才见过两面,双手还绑着石膏,几乎失去了行动力的少年。
迅速将录音笔塞进少年的袖口叫他带走,回到宿舍后孔令倩几乎瘫软在地。那支录音笔是某个男同学送的,她千辛万苦瞒了下来,准备在鱼死网破时录下临终遗言,寄给某家报社,叫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付出代价。然而还不等她付诸行动,孤儿院的一位小姐妹却先一步自杀了,留下一封血书。她亲眼看着孔爱华深夜掩埋了小姐妹的尸体,将血书整整齐齐的叠起来收好,第二天假装焦急的去警察局报案。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其后的五六年里,很多人向上面递送材料检举孔爱华,甚至报警,都没能碰到她一根头发,自身反而遭到迫害,孔令倩渐渐也就绝望了,严严实实的把录音笔藏起来,却没想今天会如此草率的交出去。如果少年没把它当回事,亦或者弄丢了,这支笔将会要了她的命。
木呆呆的坐了十几分钟,孔令倩才艰难的爬起来,走进浴室洗澡。脱掉代表纯洁的白色连衣裙,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倒映在镜子里,触目惊心。
回家的路上,邵逸臣微笑看向身边的少年,“韩少今天有什么收获?”
韩卓宇抬起沉重的右臂,面无表情道,“卡在石膏里。”孔令倩塞得太匆忙,一下就把笔插进了石膏和肉的缝隙,好痛!
邵逸臣抽出录音笔,挑高一边眉毛。
“听一听。”韩卓宇提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