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雨下的小了,灰暗的天空隐有霞光闪现。
注意到灾民们出了心理问题,韩卓宇组织了心理辅导班,帮助他们调节情绪,努力度过这段最黑暗的时期。
当初学心理学只不过是为了强大自己的内心,却没想到能帮助这么多人,韩卓宇由衷地感到庆幸。
授课完毕,一名面容憔悴的女人拦住他,低声问道,“韩医生,我能跟你说会儿话吗?”
“当然可以。”韩卓宇伸手示意她坐下,柔声道,“我说过,当你们想倾吐时,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女人点头,似乎想要扯开一抹微笑,但努力了很久却没能成功。略微僵硬的表情使她看上去更显憔悴。
“你到底走不走?”帐篷门口站着一名胡子拉喳的男人,浑浊的眼底充斥着不耐,甚至隐有几分恨意。
女人没回应,从衣兜里拿出一张保存完好的照片,珍而重之的摩挲几下,轻轻放在桌上,“韩医生你看,这是我女儿。长得可爱吧?”
“很可爱。”韩卓宇柔声赞许,引导女人继续说话,“她今年几岁了?”
“她今年七岁,刚上小学一年级。她可闹腾了,像个假小子,上学第一天高兴的整晚睡不着,背着我给她新买的书包在床上打滚,从这头滚到那头,又从那头滚到这头,一不小心撞到床板,差点疼的哭起来。还是我硬脱下她的书包,把她搂进怀里哼催眠曲才不情不愿的睡过去。”女人干涩的眼眶慢慢红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不再催促,双手死死握成拳头。
韩卓宇适当保持了沉默。做心理医生并不需要伶俐的口才,只需要认真聆听的态度,在关键时刻对病人加以引导,让他们释放积压在内心的负面情绪。如果病人自己无法想通,说得再漂亮也没用,能够帮助他们的永远只有他们自己。
女人果然不需要青年的回应,抚摸着相片自顾说下去,“我的囡囡最爱学习,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做作业,没做完不肯吃饭,连动画片也不看。你知道吗?每次考试她都能拿满分,她还说将来要考华大,要当科学家。”
眼泪无声无息的往下掉,女人将相片紧紧压在胸口,哽咽道,“那天中午她说她想多睡儿会,说她困的厉害,我赶着去银行办事,硬把她拉起来送到学校。地震发生的时候别的孩子都在上学的路上,只有我的囡囡在教室里。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还趴在课桌上,闭着眼睛,表情很安详,好似在做一个美梦。地震发生的时候她在睡觉!天啊,我究竟做了什么?她说想多睡儿我就应该让她睡,这样她就会没事了!工作有什么要紧?迟到算什么?都没有我的囡囡重要!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我宁愿死的是我自己!为什么我没有死?为什么我还活着?”
压抑了好几天的悲伤全面爆发,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站在门口的男人也泣不成声,走过来把妻子搂进怀里,呢喃道,“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在这一刻,没有迁怒,没有自责,没有互相怨恨,他们只想为死去的女儿好好哭一场。
“你们夫妻俩还年轻,将来还会有孩子。到时候把对囡囡的爱一起给他,让他连带姐姐的份儿好好活下去,给他一个幸福、快乐、美好的未来。这是你们能为囡囡做的最好的一件事。”青年徐徐开口。
“会的,我们会的。”夫妻俩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围在帐篷门口的群众纷纷转身擦泪,感觉生无可恋的内心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
死者已矣,生者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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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哭累了的夫妻两,一名中年男子走进来,期期艾艾的问道,“韩医生,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还有很多人想走进来,被中年男子抢先一步,只得站在门口等待。
愿意倾诉是一个好现象,韩卓宇邀请男子坐下,温声道,“当然可以。”
这天,来往于心理辅导室的人络绎不绝,当他们出来的时候,笼罩在眼底的阴霾散去不少,精神面貌大为改观。
眼看药品和食物逐渐短缺,黑压压的乌云终于破开一个大洞,天晴了!这是地震发生后的第四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