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你认识字就好啦,最好当众念一下啦。”陈昭红说。
苏建民接过纸张,看见上面用钢笔写着江云他爷爷和他妈妈的名字,以及出生日期。
见苏建民只是自己看,不念上头的字,围观的村民好奇,“你念念嘛。”
“系啊,上头写着什么呀,你别自己一个人看呀。”
被众人要求把协议书念出来,苏建民无奈,只好念道:“吾女黄玉竹不孝,嫁人十余年,春节从未回家看望父母,尽过半点孝道。
六年前,我带着孙儿去县城看病,让她想办法帮忙,她对我的到来表现得极不耐烦,说她爱人没有关系帮不了忙,让我带孙儿回镇上卫生所看病。
我说家里穷,想给孙儿买布做衣服,和她拿五块钱,她推脱没有,最后只给了我两块五角钱,把我打发走了,我知道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但她太令我心寒。
本来我想着和女儿长期不见面,她不孝就不孝吧,可两年前她丈夫犯事儿被抓,她竟然带着儿子来投靠我,跪地苦苦哀求。
我虽不想收留他们,但碍于她可怜,且她说找到她丈夫就会带儿子离开,可两年过去了,她依然赖在我家。
最令我难以忍受的是,她儿子江云学会了偷鸡摸狗,令我痛恨。
我已年迈,不想再受这个不孝女的气,今天写此协议书,只为和她断绝关系……”
之后的内容是一些关于扶养和赡养费的问题,他说他不要黄玉竹的抚养费,生老病死也和彼此再没有关系,互相独立生活,互不干扰,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江云一手用力撑着床,努力让自己坐起来。
“外公真是太过分了,”他用力咬着牙,双眸迸发出怒气,“爸爸工资不高,可外公和舅舅他们每次写信都是找你要钱!
我们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钱几乎都寄给他们了,之前村里种杨梅,外公舅舅他们赚了钱,才不再给我们写信,妈妈你和爸爸才存下一点钱……
如今外公他要和我们断绝关系也就罢了,竟然这么污蔑妈妈你……”
黄玉竹轻轻冷笑了一声,“你外公怎么可能说是因为家里太穷不想再浪费钱养我们呢?只能把我说成不孝,把脏水全泼在我这个不孝女儿的身上了,还说我不带你回来过春节,明明是他在信里说家里太小,没地方住,让我们别回来的,不就是不想招待女儿女婿吗?”
一起生活的这两年多,什么恶毒话她没有听过,除了她妈妈对她还有几分温情,她父亲、她那两个哥哥和嫂子平日看她像是看什么蟑螂老鼠一样。
对于这一家人的嘴脸,她早就看透了。
要不是为了阿云,她真是宁愿去街上乞讨当乞丐……
听着楼下两个嫂子的叫骂声,以及其他人的调侃和嬉笑声,黄玉竹背过身擦眼泪。
“阿姨,”一个可爱童稚的小奶音响起,锦宝走进屋里,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尾、不合时宜的话,“阿姨,你会不会养小鸡小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