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望向沉默不语的陈羽宗,笑得贱贱:“你不打算交代下在此之前这小子和你有过啥孽缘么?”
☆、烦人。
像个陀螺一样转了一整天,再搞定最后一场就终于能收工了。米绪扛着三脚架蹲在音乐厅角落的后楼间啃大饼,幽暗的幕布后,隐约还能听得见外头的歌舞升平春意盎然,两相比较反而更衬得大米同学的处境凄凉。
看见吴老走过来,米绪从胸膛深处掏出一只饼状的东西丢了过去。
吴老嫌弃地看了看,发现竟然是块被压扁的蛋糕,再看看米绪手里的真饼,吴老有点不太好意思。
“那换?”
米绪把沾着口水的半块饼递过去,吴老果断收回了手。
“一会儿应该能轻松点了,只要意思意思捉几个表演的场面就行。”吴老也累了,不由捶了捶酸痛的腿。
“唔,幸好那丫没跟着来这闭幕晚会。”米绪点头。
他说的是谁,大家心照不宣,那尊大神要再留着,米绪和吴老的体力一定无法继续满足身边姑娘们对他们的热情渴望,男人……最怕的就是关键时刻心有余而力不足!
吴老话少,人老实,平时在学记团也是被奴役的老好人一枚,米绪看见这个学长总有种亲切感,趁着休息也和他唠叨两句。
“学长,现在学这个……”他指指相机,又伸出拇指食指猥琐的搓了搓,“到外面去,行情可精彩了。”米绪觉得吴老留在学记团还不如去别的地方发展空间更大,外快也多。
吴老摇摇头:“那些地方要求高,要人引荐,要求低挺的又要自备工具,我还没有这种条件。”
他似是不想多提这个,转了话题问米绪:“你之前不是在外面打工吗?干得还好吗?”
陈羽宗本来靠在逃生通道转角的小隔间里打盹儿,被兜里的手机震得不得不睁开眼睛,拿出来看了看,十几个未接来电。
他抹了把脸推开门走出去,才要下楼就听见一道苦逼万分的长叹,原本陈羽宗对这声音才不会那么敏感,但换做是谁一天之内遭遇这么多次,前不久又刚近距离在你耳边叨叨叨个不停,想不有印象也难。
只听对方笑着道:“噢,那工作啊,简直不能更美妙了……”
接着他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的把兼职的一通奇遇当笑话讲给吴老听。
吴老有点不懂:“这不是你的责任吧?他们这是赖账啊,你找当天一起去的顾客作证不就好了么?”
“啊呀呀,那地方的顾客都是什么人啊,日理万机贵人事忙,哪是我们这些小把戏随随便便能找着的呢,虽然我没拿到钱,但是能拳打胖头鱼,脚踢总经理,也算值了吧。”
吴老大概觉得没遇见过这么傻的,支吾了会儿放弃了,听着外面有领导发言,吴老忙跳了起来出去抢照了。
留下米绪一人继续啃他那半块大饼,整个后楼间都充满了呱唧呱唧的咀嚼声。
陈羽宗默默听着,难得好奇到底是什么口味的饼能吃出那么大动静,刚要跨出脚步,忽的察觉那呱唧声停了,紧接着响起一道惊惧的女生。
“——啊!”
“唔唔……咳咳哦咳咳……” 米绪呛到了。
女声看着他,惊魂未定:“你怎么蹲这儿啊,吓死我了。”
米绪使了老大的力气才把喉咙口的东西吞下去,忍不住心道,我才差点被你吓死好不好,还差点被饼噎死,不过还是道歉说:“抱歉抱歉,这不是因为里面太亮,万一被拍了登上校刊,怪不好意思的。”
“哈,你是有多帅啊,还担心吃饭被拍,脸真够大的。”姑娘说。
米绪本就是说笑,被她这样挖苦也不在意,呵呵抬了抬嘴角,刚要打算回前台,女生却拉住了他。
“那什么,同学……你能帮个忙么?”
米绪一眼就认出对方脸熟,他觉得姑娘大概也认出他来了,低头看了看她手里抱着的一叠箱子,猜到人家想让他干嘛,估摸着吴老那儿暂时应该不需要自己,给人家女生搭把手也没事儿,米绪这样想着,于是欣然同意了。
那女生立时对他弯眼笑了笑,后楼间灯光昏暗,但依旧衬得她明眸善睬,笑容甜美。
米绪不由看得一怔。
又等了会儿,待楼下彻底没了动静,人应该是走远了,陈羽宗这才慢慢下了楼梯,瞥了眼地上,隐约还能瞧见残留的饼屑。
才一走进后台休息室,就被一个冲出来的人猛地吼住了。
“你少睡会儿觉能死吗,能死吗,陈羽宗,你自己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老子丫的菜刀都备好了,你再不出现我冲出去跟你拼命你信不信!怎么不懒死你算了!”
陈羽宗瞥了眼夏淼淼只粘了半边眼睫毛的脸,视线又落到她的下半身,白花花的两条大腿,只着了一个小裤衩在那儿,特别晃眼。
但是陈羽宗连眼神都没变。
高梵也跟着进来了,一瞅见这场面,女神也有点hold不住。
“呀!淼淼,你……你怎么不穿……”“裙子”两个字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
“穿个毛线!这货要再不出现,老子裸奔的心都有了!”夏淼淼深吸口气,总算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在身,当着两人的面飞快套上裙子,一边沾睫毛一边道:“之前说好的,一会儿我出去把场子顶住,梵梵你唱个歌就好,别管曲目,随便来,我们院那帮宅男见到你魂儿都没了,你呕吐都有人愿意接着呢。”
说了却没听见高梵应声,夏淼淼回头就见她脸色绯红,不由怒道:“隔壁院的人体模特看了我luo体搞不好都比这丫更快bo起,他就是个无性别爱好的,你在那儿替我瞎害羞什么呀。”夏淼淼恨铁不成钢。
高梵呆了下,视线不由自主转向陈羽宗,又慢慢朝下缓缓看去……
难道大学城第一城草竟然……
难怪……
夏淼淼不顾自己引起了旁人什么误会,又对陈羽宗道:“梵梵上去了,我让人等等把花给你,你上去给她就是了,记得要拥抱,没五秒不准下台,钢管舞那个节目临时不让上,我只有拿这个来拖时间了,否则明天新闻出来不够爆,刘主任第一个就要削我!操,文艺部经费本来就不够,再扣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说完又想起什么,猛然大吼:“舞群的衣服收回来了没有?人呢?别给穿走了,一件九九八,要么把衣服留下,要么把皮留下,自己选!”
高梵左右看了看,喊了声:“楚玫?”
“哎,我来了,”楚玫很快出现,笑着道,“衣服收了,我给送到你们文艺部去了。”
夏淼淼惊讶:“这么快,你办事挺利落的啊,二十多件呢。”
“呵呵,我就是来跟您学习的,夏部长,你还有什么事儿要我做的?”
夏淼淼想了想:“没了,剩下的你都搬不动,休息会儿吧。”
谁知楚玫却道:“没什么,我找了个同学帮忙,他挺有力气的,这些道具也要搬吗?我让他进来拿出去。”
不等夏淼淼答应,楚玫已经出去喊了人,不一会儿,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顶着一脑门的汗跑了进来。
楚玫用娇娇甜甜的语气对他道:“米绪,你给再帮帮忙好吗,这些也送过去,辛苦了。”
米绪用袖子抹了抹额角,一眼瞥到了坐在屋角的某人,目光一顿,暗忖倒霉,又看了看地上一堆的大包小包,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忙活就又是好几趟,文艺部在就在南面大楼,虽然不远,但这么来来回回也能让人够呛,米绪热得脱了外套,更能瞧见后背洇出衬衫的点点汗水。
高梵去换衣服打算上台,夏淼淼透过梳妆镜看着楚玫在那儿身轻如燕的把人指挥得团团转,刚要开口,一边儿本来半趴着小眯的陈羽宗却坐了起来。
“烦人。”他皱起眉,忽然不耐道。
楚玫自然是时刻注意他的,听着这句抱怨还以为是米绪动静太大吵到对方了,忙打算让人轻点手脚,这时夏淼淼回头说:“有点渴,我请喝饮料。”
她随时都要上台撑场子,大城草又哪里是差遣的动的,而唯二在场的除了米绪也就楚玫了,楚玫看看米绪忙得像死狗的模样,还是懂的进退的,立刻笑了起来。
“我去买好了,城……学长喝什么呢?”
陈羽宗大爷样的瘫那儿,金口一开:“矿泉水。”
夏淼淼说:“我要喝金桔绿茶,米……米米?你喝什么?”
米绪蹲那儿正把垃圾翻来翻去,听着自己名字了才愣了下:“啊?哦,我不喝……”
“就和我一样行不?”夏淼淼替他决定,“沈记的,那味道不错。”
楚玫顿了下,沈记在师大的小吃一条街上,离这儿来回最起码半个小时,走一趟大概晚会都结束了,而且现在都快九点了。
但夏淼淼就是这意思,陈羽宗也不说话,大米还在那儿翻垃圾,楚玫咬咬牙,只有去了。
她一走,夏淼淼就道:“米米啊,别弄了,一边儿歇着去,姐姐先上台了,别走哈,等我回来一起干一杯。”又回头狠声对陈羽宗道,“听着音乐灭了就到你了,等等要没看着人,我就去你寝室门口上吊自杀!”说完甩着大长腿就麻溜儿地跑了。
她一走,室内立时静了下来,米绪倒腾着那堆垃圾,片刻,悄悄侧过头,偷偷看了眼靠在身后不远处的那一大棵草,偏巧对方也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正巧对上。
☆、你喊我?
一对上那人的视线,人家啥也没干,米绪却有种陡然一惊的错觉,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说话是怎么回事儿呢?气氛也太尴尬了。
于是米绪搓了搓手站起身,干干地笑着说了句:“哈哈,这天还真热啊。”
十二月底的天气……
陈羽宗这回投来了看傻子的目光。
米绪被震得退了一步,低下头去。
啧,遇见这种与人民群众明显有距离的货色该怎么办?书上怎么说的来着?
米绪开始搜肠刮肚着这几个月来大堂课上老师教诲的种种知识,他想,老子以后的工作可是上要和大妈妇女做灵魂伴侣,下能同迷失青年成良师益友,还会搞不定你这小样儿?
对了,良好的沟通技巧需要悦耳的嗓音,和善的笑容,温柔的肢体表达和关怀亲切的语言。
那么……
米绪努力调整了一番脸部表情后,猛然向着陈羽宗咧开了闪闪发亮的八颗牙齿,双手握拳笑得热情洋溢道:“我终于想起来了,原来陈先生你就是城草啊!怎么这么巧了!刚才竟然没注意到,哈哈哈哈哈哈!”
陈羽宗:“……”
米绪:“哈…哈……”
陈羽宗:“……”
米绪:“……哈。”
终于还是没能笑到结束,被冷场的回旋风暴所包围,米绪忽然觉得,这天果然还是很冷的。
“那什么,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学长你替我跟学姐说一声吧,谢谢她的饮料。”
米绪拿起自己脏了吧唧的外套往身上披,边说边要朝外面走时却忽然被叫住了。
身后那人道:“等等……”
米绪一愣,回头:“你喊我?”不是幻听?
陈羽宗皱眉看着眼前的大眼男生,脑中又想起之前在后楼间听见的对话。
被当成替罪羊,被冤枉,找不到证明人,所以结果拿不到工资。
“你那天……”陈羽宗想问你那天是不是有给我打电话?
然而话刚出口,休息室外就传来夏淼淼的一声暴吼:“花在人在,草在命在!陈羽宗,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你出来,我们两清,你不出来,我的命你拿去!三……二……”
米绪看见陈羽宗用那张帅脸翻了个微不可查的白眼,接着伸出食指对自己点了点,似乎是让他等等的意思,然后无奈地转身走了出去。
“三秒抵多久?”米绪听见他懒懒地问。
夏淼淼地声音紧跟着响起:“三天,三周……好啦,三十天行不行,我一个月内保证不在你面前出现,连屁都不让你闻一个!”
米绪也走了出去,站在走廊转角,就看见夏淼淼把一束白玫瑰交给陈羽宗。
“赶紧的,上台走慢点啊,要拥抱,记得给个正脸镜头,不要求笑得像花痴好歹能不臭脸嘛,大哥……”
显然她的这些唠叨都没有卡进城草的脑中,他反手把花倒提在手里就甩着步子出去了,这拿扫帚的姿势摆别人那儿许是各种违和浪费,但再怎么随便也架不住人长得好啊,看看陈羽宗一出现那现场爆棚的气氛,观众激动的场面,哪怕他真提了个皮搋子出去,估计那些女生也会巴不得抢下来当花捧着的吧。
米绪看着那人潇洒地走上台,把花往唱完歌的高梵怀里一递,高梵笑着接过,和陈羽宗友好地拥抱,妥妥地偶像剧情节。
米绪抿抿嘴,黏腻的衬衫沾的他浑身不舒服。
看看人家这待遇,再看看自己!难得近距离接触个美女还要用各种苦逼的劳力换取!怎么人生就这么悲催呢!
复杂!
米绪恨恨地甩了甩手里的衣服就要大步离开,忽的走出一段又猛地顿住,想了想还是迅速折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钢笔,狠狠地看了一眼后,放在了刚才某人坐过的位子上。
帅逼的世界苦逼不懂,也不屑懂,所以爱谁等谁等,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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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小长假,本来米绪是捞不到假期的,但因为他为学记团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学姐在将他一通兴奋地夸奖之后,非常守信的放了米绪一周的休息,大米同学这才得以在老娘的催促下回了家。
米绪就住在U市,拆迁后新买的一套二居室的小公寓,给没啥要求的一家三口待得也算挺温馨的。
米妈把红烧鱼端上桌,抬手给了赖在沙发上看电视吃橘子的米绪一筷子。
“懒得出蛆,你长脑子是为了显高的吗?就不会搭把手?就知道吃吃吃吃吃吃吃!难怪到现在都没姑娘要你!”
“妈你这话怎么不对啊,刚电视里重播不是恶婆婆骂媳妇儿的吗?”米绪一边嘟囔一边跑去端碗。
“这是趁早提醒你,免得到时候来不及!一胖毁所有!”
“你这儿都哪里看来的词儿啊!?”
“还能哪儿,隔壁王婶。”米爸慢吞吞地走出来坐到了桌边。
“就是那爱看死人剧的壮婶子啊?你们还保持联系呐!”
“什么死人剧,乱说话。”米妈给了米绪一脚,又想起一事儿来,“学校还好吧,那书读的怎么样?”
“就这样呗。”米绪低头猛扒饭。
米妈却放下了碗:“妈听说,这专业是不是累得慌啊。”
“为人民服务能不累么。”
“以后找工作也不好找?”
“啧,妈,你的反射弧有点长啊,一来一回用了小半年,用来传递的交通工具是不是付不起油钱了?”
“你妈我用跑得也比你坐飞机快!”米妈生气,“跟你说正经的,你二表舅说,这专业读出来也难有大建设,我们要趁早想想别的路好。”
米绪莫名:“你打算让我有啥大建设啊?做这行搞不定能当小区组长呢,还不够大的啊,而且……我什么时候有个二表舅了?”说着,向米爸看去。
米爸淡定吃菜:“王婶……”
“王婶他二表哥,也就是我表哥了,算起来也是你二表舅了。”米妈自己解释。
“我以为入我们家门好歹也该有点严峻的考验什么的?”就这么多了个便宜舅舅?也太没地位了吧,米绪震惊。
米妈对他老是岔开话题很不满:“反正妈觉得不怎么靠谱,学校是好的,但是专业还需要再倒腾倒腾,为了你的未来,妈给你想办法。”
你和那表舅舅才是最不靠谱的吧!!
“你拿什么倒腾啊?我们家房产证还在的吧?”米绪紧张。
“老本儿才不会动,你也不值这个价啊,”米妈很直接。
“那二表舅什么来头啊?好大的口气(雪姨脸)!”
“人是局里的呢,说给你听你也不懂。”
“我不懂你多给我说说呗,什么局?邮局的啊?”
“吃你的饭,总之你心里有个数,事成了妈再来给你报喜,有时间你也自己去了解了解,看想去哪个系。”
米绪一整个风中凌乱:“我还想去城建学院呢,二舅舅给通一个?”
咦,我为啥要去城建?米绪一瞬间被自己惊到。
“行,妈记住了,让王婶给你去说说。”米妈各种爽快。
米绪:“……”
我开玩笑的喂。
只能寄希望于我二舅能有点幽默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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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家里回来没多久就快到期末了,当过学生的都知道,期末——是一个战场,是不是牺牲,取决于你在战前做了多少准备,又或者在战时带了多少装备。
期末考前的夜,是不平静的夜。
宿舍熄了灯,窗外风雨飘摇,222寝室人手一个手电为明天的战争做着准备。
此时,门被敲响,葛晓霖去开门,门外一人一身黑衣,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他拉开连兜帽,长长地叹出两口气:“同志们,夜深了,大家竟然还在努力,我甚感欣慰,革命没有成功,我们都是斗争的一份子,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们也要坚持下去,刚才,我冒着巨大的危险替你们带来了远方的书信,北方已经解放了,南方也在挣扎之中,现在轮到你们了,这是一个胜利的信号,我们都不能放弃,大家要一起站起来,为了明天的曙光而勇敢奋斗——嗷!”
丁牧抄起一本牛津字典直接砸在了楼下那人的头上。
“叨逼叨逼,你丫个卖小抄的,还是复印件,哪来这么多废话,等你说完天都亮了!”
庞智斐捂着受重伤地天灵盖卧倒在床架边,挣扎了良久终于撑坐了起来:“咳咳,我不怕牺牲,我已经决定为了兄弟们付出所有,包括我的生命……”
米绪百忙之中抽空光顾了他一眼:“不是我说,面条儿同志,你那字真的太丑了,期中考的时候老子最起码五分之四的时间都是用来分辨你这狗爬到底写了些什么。”
“呵,小同志多虑了,战斗的方式总是在摸索中不断进步的嘛,我这次采用了电脑技术,保证清晰可懂,你看,背面还有粘贴功能,水壶上,咯吱窝下,大腿内侧,无孔不入,随撕随用,轻薄贴身,给你安全无忧的保护。”
宿舍陷入一片沉默,显然被这用生命在推销的人打动了。
片刻,丁牧开了口:“给来一份吧。”接着,爽快地掏了钱从上铺扔了下去。
面条儿身手矫健地接住,又满含期待地看向另三人。
结果,迎来的就是金刚的驱赶。
“等等,你们这是干什么?另外三个同志不需要了吗?”
丁牧鄙视道:“你傻啊,有我这个了不会明早再去复印三份吗?金刚,把这二百五叉出去。”
“噢,不……丁木棍儿,你是革命的敌人,组织不会放过你的!你个小气鬼!”
222寝室在短暂的嚎丧后,又陷入了平静地战斗氛围中,风继续吹着。
☆、火烧屁股了!
米绪难得开了Q,就收到了私敲。
性感的流氓:米儿,暑期有空么,一起来来来来一发!
后面附赠一张截图。
米绪看了看,是兼职群中管理员前两天发的招聘启事,一家西餐厅的服务生,待遇很好,环境也不错。
爆米花:有空,但僧多粥少,现在去早赶不上了吧。
流氓当然就是刘俐,之前处一块儿发广告时交换的联系方式,她正好在线,回复的很快。
性感的流氓:你们几号能考完?还有几门?
爆米花:还有一半,下周五前差不多搞定。
流氓说:来得及,我去跟群主问问,脸帅即正义。
没一会儿,一个叫藐视苍生的ID就发来了消息:米绪?就你了,洗干净等着。
米绪以为会是上次给他房地产兼职消息的那个学长,没想到是另一个很少出现的群主,听着那霸气的口气,这事儿就这么板上钉钉了。
第二天又解决了一门高数,米绪本想回寝室先眯一会儿再看书的,没想到刚下楼就被葛妈一个电话又喊了回去。
葛晓霖语气有点奇怪:“大米,辅导员让你去系主任办公室一趟。”
米绪怀着莫名忐忑和隐隐地不安往系办走了一回,一推开门就看见他们社会学院的系主任在那儿瘫着张马脸狠狠地看着他。
“你就是米绪?”
米绪顿了下才缓缓地点头。
“——砰!”马脸主任把茶杯用力的摔在了桌子上,皮笑肉不笑道,“你本事挺大啊!”
米绪一惊,看着那震荡翻飞的茶水,本就沉重的心无端地颤了颤。
……
葛妈在行政楼下来回的走,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看见米绪晃晃悠悠下楼的身影。
葛晓霖立刻迎了上去,他是班长,隐约听辅导员说起过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米绪掏出手机打电话,一接通就忍不住哭诉道:“妈唉,咱二舅舅可真能耐啊。”
“……成事?能不成仁就不错啦!让舅舅歇一歇吧,或者去忙活点别的国家大业,相信需要他的人民群众不会少的,我就不牢他操心了……不不不,您也别操心,这专业挺好的,我生是社院人,死是社院鬼,要是有二心,下辈子瘸腿!”
发完毒誓,米绪恨恨地挂了电话,似是不解气,又把电板拔了,塞进口袋里。
抬头对上葛妈面色,米绪无奈地长长出了口气,半晌才缓了过来。
“我到今天才领略到马主任行云流水的嘴上风采,他把我从东区小二街一路训出外环上北交架过三道闸口近入江边绕一圈才止住,就差一步距离,我就能一猛子扎海里去了!”
“是你那舅舅……礼送轻了?”葛晓霖斟酌着问。
米绪哭笑不得:“轻?他要真送两块九五砖,我现在尸体估计都沉到下游了吧。”
要怪只能怪米绪没把他妈的话当真,也没正视他二表舅的一身奇才,这位高人竟然不提前做任何告知,也不走任何关系,单枪匹马凭着一己之力,仿佛满怀着“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撑起地球”的无比自信攥着礼盒上了U大城建系办,也不知道怎么就给他顺利进了学校,又顺利找到了主任的办公室,最美妙的是,挑的还正好是市里领导在的时候,那皆大欢喜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城建的领导受到了来自二表舅的冲击,深受触动,自然要将这精神正确传递给社院领导,对社会学院的主任来说,自家的学生没满一学年,不递申请,不对老师支会,成绩也不过尔尔,却给派了这样一个高手来说要转系?在特别的时间特别的地点和大家来一场这样特别的约会,还宣传到了区里,真是影响深远,马主任能不感怀在心吗?!
米绪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对方没有在自己进门的第一时间就抄出左轮手枪爆他的头就已经很克制了,刚辅导员也在场,忆起两人那红里透着黑的面色,米绪真有给二表舅立个长生牌位的冲动。
“算了,以后只能老老实实在系里夹着尾巴做人,希望过个一两年,这俩老能把这茬给揭过去,忘了我曾经的不忠和背叛……”米绪欲哭无泪道。
……
大米同学本来抱着等放了假搞不好回来已经拨云见日苦尽甘来了的想法,想万事都先把考试日熬过再说,但是厄运大神却显然爱他爱得深沉,不愿意轻易舍弃这段一厢情愿追来的感情。
眼看着就只剩最后一门心理学需要度过了,心理学老师到底不像别课教授那么讨人嫌,她深谙学生长处,理解学生短板,除了要求交一份分析报告之外,这学期的期末,是、开、卷!
这可让战斗了这么久都没怎么好好合眼的小伙伴终于能睡上一个踏实觉了,就像米绪,考试的前一夜不到八点就抱着枕头倒上了床,迷糊着时还能听见上铺的葛妈在唱动次打次,只是他才刚坐上周公派来接他的劳斯莱斯,没来得及开出二里地呢就被人摇醒了。
“唔……葛妈,你自己动次打次吧,我明天再陪你去苍茫的天涯……”
谁知葛妈的声儿难得严厉,甚至咆哮道:“米绪,你还不起来!火烧屁股了!”
米绪一怔,猛然睁开了眼睛。
葛晓霖说的火烧屁股不是比喻句,是陈述句,因为真的有火,隐隐约约地在外面亮起,企图舔舐他们英俊的屁股……
米绪这才看清,寝室里飘荡着昏沉的黑烟,火警撕裂地尖叫着,而外头不时传来各种混乱的奔跑和骚动。
“发什么愣啊!有啥家当快拿上,我们下楼!”
丁牧一声暴吼拉回了米绪游离的神智,米绪赶紧跳下床,抄起自己的二手笔电和手机还有钱包,又替丁牧拿了他的数码产品,便随着葛妈金刚一道跑了出去。
楼梯上宿管大叔撕心裂肺地指挥着学生们下楼,学生们还算镇定,并没有你推我搡,住在222的好处就是离地面近,米绪等人待跑出了危险地带回头再看的时候发现,火势并没有他们想象的大,只是在三楼的两户寝室里隐约的冒出了点点火光和浓烟,消防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整栋楼的学生被撤离,哪怕火没着起来但在火源没有搞清楚的前提下,学校是肯定不会让学生再住了,也不准进去,U大很快就来了领导,勘察过现场后立刻做了安排,能回家的都回家,不能回家的则由学校临时腾出几个宿舍来住。
米绪看了看时间,已过十二点了,他不想回去让他妈瞎担心,所以选择留下来和葛妈他们一起。
学校派了辆小车把要安顿的人全搞去了西区的宿舍,222和213室被一同塞进了一个四人房里,分发了统一床具,让他们暂时挤一挤。
米绪看着这刚刷了漆没多久的崭新房间,又跑去掀开窗帘环视了一圈外面,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西区宿舍!”
他们这动静已经让不少同校的学生都收到了消息,外面很忙活,接送地小车来来往往,不少学生都趴在阳台上看热闹,葛妈也走过来一同瞅着,片刻指指对面。
“那儿,就是住法学院和城建学院的,听说有三人房和两人房,户户有空调,还带淋浴呢。”再想想他们那年久失修的老楼,啧啧,羡慕死人。
米绪朝葛妈所示的方位看去,透过对楼几栋没拉窗帘的,果然可以看见里头的条件良好,房间宽敞,设施齐全,正要跟着感叹,猛地似是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窗边一晃而过。
米绪再眨眨眼细看,对面那人已经不在了。
“不是说好的吗,要在那里慢慢地长大,学会勇敢,学会爱,可是如今我们却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寄托,放开了深深地牵绊,悲伤逆流成河……”
米绪听着这话,收起了疑惑,转头看着站在一边儿哀伤的庞智斐,又缓缓低头看了看他的腿。
“米,我心爱的伙伴,我们只有彼此了,所以我们可以共享欢乐和富贵的,对不对?”庞智斐抬起头,目光澄澈。
米绪看着他:“你能开多少价?”
庞智斐一怔,眼带忧郁:“为何如此现实?”
“因为这世界从来残酷。”
庞智斐略作思考:“一顿早饭?”
米绪:“呵呵。”
“一把Aghanim的神杖?”
米绪:“别来这些虚的。”
庞智斐沉默良久,终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10G的空间,满图带种。”
米绪眼睛一亮,嘴边略过一抹得意的笑:“早这么诚心诚意不就好了。”
说完,慢条斯理的开始解皮带,邪魅地脱了外裤后,又潇洒地把秋裤往下一褪,最后丢给了庞智斐。
庞智斐眼含热泪,屈辱地将衣服捧在怀中抽噎:“米,你好狠的心,我不爱你了。”
一旁的葛妈看不下去,对着面条儿光裸的腿道:“你说你丫逃难时有空把一百G的好货都带出来,怎么出门的时候就不知道要记得穿条裤子呢?”
一伙人又闹腾了半天,终于累得两两靠头睡下了,明天还有一场考试要对付,寝室的事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呢。
米绪闭眼前,又侧头朝对面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间也已经关了灯。
看错了吧,米绪想,哪儿总是这么巧啊。
不过,能住这儿其实还真不错,如果有机会重新分配寝室就好了……
(厄运大神:亲爱的,我听到了哦 ^ ^。)
☆、人面兽心!
睁开眼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六点差十分。
陈羽宗果断的翻身起床,换下睡衣梳洗过后,他一伸手刷的拉开了合拢的窗帘。
“唔……”
感受到隐约的光照,房间的一角有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来,反手要扯椅背上的外套蒙在头上,一面往书桌下面缩去,不过手刚探出去就顿住了,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戳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过来。
“噢,你起来了……”
地上的人踉跄着爬起,正准备往前跑就被陈羽宗扯住了。
大城草瞥了眼手表,淡淡道:“我五分钟后要下楼。”
听出他话里的逐客令的人嚎啕:“你妈的,床借我睡一下会死啊,老子天亮才在地板上躺了一会儿好不好,你寝室里又没人……”
陈羽宗却不理,径自走到门口穿鞋。
“给你十分钟,滚得时候别忘了锁门。”
说完这句话便果断地下了楼,一身天蓝的运动装,耳朵里插着耳机,大城草开始了他每周固定的晨跑训练,一开始他也试过在宿舍区跑,但是结果就是时不时的被堵,后来他又转战学校,又变成被围观,失败再战反复摸索,最后才终于在寝室后头的一片枯树林里勉强寻到了栖身之地,场地是挺小的,绕一圈大概就百来米,不过很隐蔽也很安静,清晨时段也没有人来打扰,是陈羽宗难得的清净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