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米绪问了科技馆的保安,又独自在周围反复游绕,但结果依旧遍寻不着那辆拉风的劳斯莱斯,米绪只有无奈接受残酷的现实:他真的把面条儿的老婆给搞丢了……
和陈羽宗一道坐上了回校的车,米绪难得一路沉默,一直靠在窗边看着外头,眼眸空洞,面色苍白,哪怕淡然如陈羽宗也被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忧郁颓丧的气质所感染了,下了车,刚想开口安慰一句,却被米绪一眼看破,抬手阻止。
“别说话!”米绪痛苦地捂着脸,对城草摇了摇手指,“你不懂我的悲伤……不对,应该说,你不懂这辆车丢失对我来说有何意义,我米绪一生光明磊落,锄强扶弱,烧得了厨房,打得过流氓,向来无愧于自我俯仰于天地,你知道我和面条儿的交情怎么来的吗?全U大社会学院男寝,我敢拍桌发誓,只有我米绪一个人没有黑历史把柄被他掌握,多么纯粹的友谊,如今却要葬送在了这辆鸟车手里……你叫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陈羽宗:“……”
“不行!”米绪越想越危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太了解庞智斐了,我得回去好好总结一份他的黑历史在手才能抵御住这丫紧跟而来的敲诈攻势,这是维持住我们美好友情的唯一方法了!”
说干就干,米绪一股脑儿冲进寝室就要提笔记录,还特意挑了本A4的手札,怕太薄写不下。然而还没动笔,就被陈羽宗一把扯了起来。
“洗澡去。”
“哎,不,我还要……”
“去!”
“哦……”
米绪拿了干净的衣服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蒸得出来的时候天灵盖上还在冒热气,整个脸也红彤彤的。
才一坐下,一杯茶就放在了米绪的面前。
“什么东西?”
米绪低头闻了闻,辛辣又香甜的滋味立时窜进了鼻中。
“姜茶?哪儿来的?”
陈羽宗说:“外卖。”
“还真是什么都有啊。”米绪讶然,接着不客气地捧起杯子喝了,嗨,竟然还是热的。
喝完茶,陈羽宗又叫了两碗汤面,这一通忙活都已经下午三四点了,午饭晚饭索性一起解决了,大快朵颐之后,米绪体力消耗过度,眼皮也跟着粘连了起来,可是当他看见陈羽宗接下来的行为后,当的一声,脑门如撞钟一般,忽的就清醒了。
陈羽宗拿了米绪换下的菜干衣服,装进盆内,径自卷起了袖子往洗手间去。
米绪知道很多外人不可知的大城草的习惯,好比他的口味爱好,好比他有洁癖,好比他很喜欢做家务,又好比,窗帘和床单偶尔可以接受楼下的洗衣房水洗,但是贴身衣物必定是陈羽宗亲自手洗,很多次,米绪都有用手机在他背后偷偷摄影的冲动,都说男人做饭的背影有多迷人,那洗袜子洗内衣裤时呢?按BBS上那些人的疯狂程度,哪怕陈羽宗在那儿洗马桶,对他们来说都会是神帅气质的吧。但是凭着室友互相信任守则,米绪还是平复住躁动的情绪,生生忍下了这个念头。
可是如今瞧见对方如此的行为,米绪自然一眼就可知陈羽宗打算干嘛,而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更加无法淡定,且受宠若惊。
“我、我我的小内内很害羞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陈羽宗看了看米绪,目光缓缓下移,略过对方的腰部以下,又慢慢转回手里的盆中,片刻点点头:“嗯,会改善的。”说完直接进了浴室,顺便关了门。
米绪:“……”喂,我是让你放过它们不是霸占(?)它们啊!这高冷而掺杂同情了和安慰的口气又是怎么回事?
惆怅照例不过五秒,米绪转头就被再度袭来的疲倦所打趴,等陈羽宗洗完衣服出来的时候,米绪已经趴床上和周公去蹦迪了。
米绪这一觉下去还挺香,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而陈羽宗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他的嗓子压得很低,只时不时答应一声,电话那头却有些嘈杂,即便隔了点距离,但室内太安静,隐隐地还是能听得出些断断续续的对话。
米绪听见那边在说“文稿……”什么的。
陈羽宗回答:“我知道。”
那边又说:“名次下周……到时公布……打电话告诉……”
陈羽宗顿了下:“没关系。”
又说了一阵,米绪默默听着,渐渐要再合上眼,忽的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将他吓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大米!你在不在?你开门!我知道你回来了,你为啥不接我电话!?我找遍了G楼的楼道还有你B楼的,都没看见我老婆,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米绪惊惧地坐起了身,看向收了电话的陈羽宗,用唇形道:是面条儿,擦,我的黑历史手札还没写好!
陈羽宗皱起眉,听着面条儿喊了一会儿,忽然换了个口气。
“大米,你知不知道,昨夜我做了个梦,梦里黑云蔽日山河摇动,一道紫星穿破天际直插地洞,刹那之间天崩地裂湖海翻转,一片末日之象,唉……我其实早就知你今日有劫,遂早早便箴言于你,可你却冥顽不灵,终于铸成大错,你还不就地伏法散尽钱财向我赎罪吗?不,我这人向来高洁,钱财于我就是粪土,你以为我此刻是为金银而来,呵呵,肤浅!”
“那你所谓何求?”米绪终于忍不住了。
庞智斐大气一笑:“我不求名不求利,不求财也不求权,人活一世只有心灵有了追求,才是人生唯一的慰藉,而我的慰藉就是帮助天下困苦之人,一解其难,造福苍生。”
“你想要无码秘籍,做梦!”米绪直接打断了他。
庞智斐一愣,继而火上心头:“你怎的如此不通情达理,好,既然如此,我也可以退他一步,无码不行,打玛的也成!实在不行,只要露脸,露大腿,露胸肌就好!我们可以采用分镜模式!”
米绪瞥了眼一旁的陈羽宗,城草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神就是让米绪破天荒的觉得脸皮发痒,他动了动手,缓缓拿起放在枕头下垫高用的英汉小词典,对着大门眯起了眼。
庞智斐还在外面说得滔滔不绝激情投入:“你若是不愿,怎对的起我对你的大恩大德,倾心相付?又怎对得起我满腔的仗义无私的奉献?你独享美色,却不与天下人分享,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事,简直让人羞愧!”
——咻!
词典脱手而出。
——嘭!
直接正中大门。
——嗷!
门外响起惨叫。
——呵!
米绪轻轻冷笑。
“你竟然攻击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孽畜!”门外,庞智斐伏卧在地,捂着耳朵怒了。
米绪撇撇嘴回了句:“谁让你趴门上偷听了。”
“小婊砸,有种来战!”
“怕你啊,贱人!”
米绪刚要掀被赤脚跳下,就见面前的陈羽宗忽然对自己抬了抬下巴,示意米绪回去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