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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三 非天夜翔 0 字 2022-01-07

    只有蒙烽晚上值完巡逻,两人才在空旷的操场上开着小型发电机电焊,切割,一直忙到半夜两点。

    最后,架设发电机的当天,林木森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观摩,他站得很远,生怕这些玩意会爆炸。

    “这东西能用?”林木森远远道,他觉得刘砚简直就像在做手工。

    刘砚摘下手套,手上全是血泡,看了他一眼,说:“不太确定!希望能!”

    林木森:“你以前做过这个?”

    刘砚:“没有,第一次做,函待改进。”

    林木森说:“加油,我支持你的发明创造。”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支持了。”蒙烽不满意地咕哝道:“老子给你拉壮丁两个月怎么说?”

    蒙烽把它们用水泥浇铸,稳固地立在土坡顶上。多环线圈扯出,第一轮柴油发电机给磁力线圈充满电,磁性充沛。

    “你这是爱的力量,他又不爱我。你没发现么,他瞧咱们和张岷的眼光,只比看丧尸的防备性要少那么一丁点……”刘砚小声道。

    蒙烽:“为什么?”

    刘砚:“怕咱们有艾滋病。”

    蒙烽:“……”

    刘砚:“准备开始了,亲,祈祷吧。”

    蒙烽:“祈祷什么,亲,对谁祈祷?要给你磕头吗?”

    刘砚:“祈祷别失败,我实在很想让牧师过来帮我祈祷几句……”

    蒙烽不以为然道:“没关系,科学不都是这样的么。失败就当锻炼体力好了。又不丢人……”说着朝林木森一努嘴:“反正那家伙也不知道咱们在搞什么。”

    林木森站在土坡边上抽烟旁观,狂风吹得他的外套疯狂扬起。

    刘砚在震耳欲聋的风声与发电机的嗡鸣声中,朝林木森大声解释道:“这只是第一轮供电!要用柴油发电机给线圈带磁,风力带动它旋转以后,自身产生的电能就会流进整个回路……”

    林木森道:“不用解释!开机!”

    西北之地的狂风吹得旗杆摇摇欲坠,蒙烽抽出锁住轮轴的钢条,刘砚关上发电机,切换供电回路。

    一刹那天空,大地静了下来,三十来片扇叶嗡的一声,在狂风中化为虚影,犹如血色黄昏中绽放出的瑰丽花朵,磁线圈高速旋转,切割磁场产生电能,三台指示灯亮起。

    散落在地面的粗缆中,电流一瞬间飞向远方,整个学校中先是一闪,继而成功通电。

    校园一瞬间亮起明亮的灯光,小孩们的欢欣尖叫,所有人的欢呼响成一片。

    林木森点了点头,跨上电动车回去学校。

    刘砚与蒙烽牵着手,彼此的手都磨出了血泡,他们走下土坡,在横亘天地的,千万年开天辟地的玄色风中,回去那个温暖的家。

    2012年10月1日。

    建国日没有庆祝,我们在欢呼声中迎来了第一缕光明。

    爱迪生那道开天辟地的光照亮了我们的漫长黑夜,在丧尸潮爆发后的第四十七个日子里,电回到了我们的生活之中。

    现在的供电只能简单照明,大部分电能被储存进蓄电池组里,风力发电器需要定时保养,上油。下一步计划是准备特斯拉高压线圈作为防御设施,希望能起到抵抗丧尸的作用。

    有电就有了光,有了希望,崔小坤留下的改良芯片终于能够发挥作用。一个月前兵营里的谜得以解开。

    我打开了录像。当天蒙烽与张岷杀死的丧尸大部分是零散的,尸堆中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异变。二次死亡后的丧尸躯体失重般离地漂浮,朝着中间的某个点缓慢靠拢,被吸附在一起。

    越来越多的尸体朝中央聚拢,一层接一层,几千多具失去行动能力,大脑被毁去的丧尸血肉粘连,聚合成一只十米高的庞然大物站着。

    它起初没有任何举动,像在完成某种融合与变异,录像时间点上显示的5小时后,血肉巨人仍然站着,电量耗完,图像没了。

    这意味着什么?我反复看了几次录像内容,乏味的五个小时里没有错过一分一秒,也几乎让所有可能会提出意见的人看过,没有人能解读这段录像,都无法对这个现象提出有用的建议。

    所有人都在啧啧称奇,诧异丧尸完全死亡后的再次突变。

    还有一个疑点:这种巨人长途跋涉,要走向哪里?

    决明看完录像后,说就像天上有一个飞碟射下光束,许多尸体缓缓飘起来,吸到一起的感觉。

    他的想法有点独特,但当时的视角是固定的,没办法转向天空,我们看不到天上有什么。不过我觉得或许在红外线摄像机捕捉不到的地方,有一个“核”。

    这个核说不定肉眼看不见?会不会是它聚合了所有的尸体。地外生命这个说法实在太匪夷所思,可能性不大。线索就这么断了,只能先放在一边。

    蒙烽在附近的镇里找到了不少粮食种子,我和胡珏仔细商量过,来年开春可以尝试播种,虽然大家对种地都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有经验,但最起码林木森的储备还可以吃很久。

    一切只有先尝试再说,我相信在他那足够吃十年的粮食耗完前,总能种出点什么来的。

    蒙烽认为这里虽然地形简单不利,但也并非完全不能防守,我们与张岷针对地形与建筑物,作了周详的计划。其中参考了几乎所有人的建议,包括林木森的,虽然他除了“好好干”和“支持你”以外,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是小警察邓长河提到电对丧尸的作用。

    他曾经用两万伏的电棍放翻过好几只丧尸。参照这点,有电就一切都好办,蒙烽分析了丧尸密度,提出只要有一个电网拦住学校周围,就足够抵御上千只丧尸同时进攻。

    我设计了一个特斯拉线圈,用路过的几只丧尸作了次实验,效果很好。

    结合铁钉炸弹,电网,特斯拉线圈,守住这里不难,但愿这次能建立起一个真正的家园,我不想再逃亡了。

    不知道这片大地上还有多少人活着?

    不知道同样的天空下,是不是还有许多人像我们这样,在末世的灾难中努力生存,等候希望的到来。

    19

    19、定居 ...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那句老话,大家求同存异,欢迎所有交流,但情绪请把握好,不要过度激动,感谢爆发的评论,加更一章

    矛盾部分按快进拖过。

    其实要避开大家的争议很简单啦,只要随便大笔一挥

    让林木森在附近查看他的领地的时候,突然被什么坑里沟里跑出来一只丧尸抓死,就什么都解决了。

    但那样整个故事也就不好看了,对吧?

    给我几章缓冲,我需要笔墨来铺垫,很快,林木森就会退场了

    这不仅仅是主角与黑帮老大的冲突,而是人道主义与利己主义上演了持续数百年的布满硝烟的战场

    最终双方都按照自己的选择,获得了选择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会得到的结局

    张岷取出一根针,在酒精灯上灼过,扎入一名小弟的肩膀。

    “谢谢岷哥。”那人名叫王术,是跟着张岷训练的人,持枪训练数日后肩膀抬不起来,张岷只得过来给他检视。

    身为队长大哥,还要负责手下队员们的健康,张岷为人亲切,小弟们都对他很有好感,比起成天虎视眈眈的蒙烽,更多人乐意亲近这名神枪手队长。

    王术趴在床上,张岷又取了根针扎入。

    “不客气。”张岷说:“交女朋友了没有?”

    王术只有二十岁,一脸稚气,却带着痞子的嚣张与骄横,随口笑道:“岷哥别开玩笑了,这时候还交什么女朋友?”

    张岷笑道:“谢枫桦挺漂亮,听说咱们弟兄里,有好几个喜欢她的?”

    王术的脸红了,说:“闻弟喜欢谢枫桦,闻弟长得最帅,我们哪有份儿呢。”

    张岷道:“闻弟?闻且歌?”

    王术点了点头;“那小子挺多女人喜欢,就是刻板得很。”

    张岷又道:“森哥呢?也没个相好的?”

    “有呢。”王术道:“森哥的媳妇姓乔,以前我们喊她小乔,她不让喊大嫂,说生分了。”

    张岷漫不经心道:“小乔,后来怎么了?”

    王术说:“人太多了,车坐不下,女人们都带不走,小乔姐以身作则,带头下车。小葵她们是偷偷躲在帆布下面才跟着过来的……哎哟!岷哥你轻点!痛!”

    张岷停了动作,沉声道:“真是个……真是个……”

    张岷重重叹了口气,挨根将针收走,吩咐道:“好好睡一觉,下个月得出任务了,别没事光想着女人打炮,我怀疑你就是打炮打多了,右手抬不起来。”

    王术哈哈笑了出声,张岷收拾东西走了。

    十月将近尾声,气温一瞬间冷了下来,西北的风刮得正烈,电力充足是件好事,但纵然有电,这里的避难者们也做不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电力大部分作用只能供给照明,其余的接入蓄电池,电视是不可能接收到的,刘砚想方设法架设天线,多番调试,所有的频道都是一片雪花点。

    不仅仅电视,就连广播系统也陷入了彻底瘫痪之中,没有一个波段传出声音。

    决明每天的任务就是对着收音机左旋右旋,像个神经病人,把波段从左旋到最右,又从最右旋到最左。如果张岷不过来找他说话,决明可以坐着旋收音机旋上一整天。

    物尽其用,刘砚不得不服气,学管理的人就是专业。胡珏几乎把每一个人都派上了用场,牧师和谢枫桦教小孩子们读书,女人缝补浆洗,布置每一个房间。上午训练射击和体能,下午打篮球,傍晚自由活动,不时给林木森拟定各类演讲稿,每隔三到五天,晚饭前让林木森演讲一次。

    感情充沛,发乎情,止乎理,反复激励他的避难所成员。

    十一月的第一周,第一次正式行动开始,为了验收成果,蒙烽、张岷各带一队人,每队十八名男人,前往二十里路外的村庄寻找物资。

    胡珏随车出发,林木森授意他来监督,也是协助。

    胡珏上车便对刘砚的本事叹为观止,刘砚改装了所有能改装的东西,他用四辆小型卡车加挖掘机的前斗,以及半块货柜车厢做成运兵用的装甲冲锋车,载着他们悍然碾压进村镇西北面的入口,哗啦啦碾倒了一大片。

    “GOGOGO!”蒙烽率先跃下车,他的副手是那名片儿警邓长河。

    “还赌不?”张岷喊道。他的副手则是曾经扬言要杀了刘砚的黑道小弟闻且歌。

    “赌!”蒙烽道:“一包烟!看谁杀得多!完结点数!”

    担任副队长的生涯冗长而绝望,林木森定了规矩,正队长牺牲,副队长顶上,而要让蒙烽与张岷牺牲,唯一的可能只有等他们自然老死。

    杂牌兵经过近三个月的训练,终于展开第一次行动,他们的目标是深入这个占地不到五公顷的小镇,杀掉村庄内所有的丧尸,把所有能吃的东西带回去,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有活的吗?”决明坐在副驾驶位上,十分好奇。

    胡珏朝车窗外看了一眼:“有的,比如说牛,羊,这些牲畜可以自己跑出去吃草。”

    刘砚道:“胡珏,出发前林木森说了什么?”

    胡珏道:“他让我负责处理善后事宜,如果有人感染,就地解决。决明,你想开车吗?”

    小队离开的半小时后,那架犹如装甲车般,被刘砚亲手改装过的庞然大物扬起车前铲,轰隆隆地碾倒了两间民房,把民房里的丧尸连着房子压成平地。

    “咻——”决明握着方向盘无目的乱撞,边撞边配音,这辆车集刘砚毕生功力于大成,铜皮铁甲,所向披靡。把村庄南部碾掉近一大半。

    “好了好了,方向盘还回来。”刘砚笑道:“你差点碾死一头牛……你看,有只狗在朝你叫了。”

    决明停车,问:“可以养吗?”

    刘砚蹙眉,喃喃道:“最好不要……或者送给林木森养一段时间,我总怕动物身上也有病毒,万一被传染上就冤了。胡珏,希望这次别有人感染,否则你又要开枪了。”

    “我不会再杀了。”胡珏道:“那天晚上我开了枪……我……晚上一闭上眼,面前就是那个人的脸,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当时没想太多,但开完枪,我才后悔了……那个人他躺在地上,血渐渐漫出来,我……整个晚上,脑子里都是这个画面。”

    刘砚静静地看着他,不吭声。

    “他叫杨清和。”刘砚说。

    胡珏点了点头,答道:“我会记得这个名字的。你就不怕……蒙烽他们,也变成这样的人吗?”

    刘砚道:“你在怕,一旦开了头,杀了一个,就会杀下一个,越来越多,是吗?害怕最后变成漠视血和生命的人,几条,几十条,几百条性命,都无动于衷。林木森让我杀第一个被感染的同胞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最后我没杀,蒙烽也没有。杀一个或者几个人,只要扣动扳机就行了,关键是在这之后,你还是不是人,多半和为了生存吃人的丧尸,也没太大区别了。”

    胡珏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人生而平等,谁也没有裁判他人生死的权利,刘砚,如果我在这里被感染了,你会给我一枪么?”

    刘砚答道:“当然不。但你没有亲人在这里了,你想回去向谁告别?”

    胡珏想了想,答道:“也是,给我点吃的,我会自己走。”

    寒风犀利,一刀一刀地刮过,车里刘砚和决明玩累了,刘砚缩在外套里,帽子盖在脸上瞌睡。决明打开一本小本子,学着刘砚记日记。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外面飘起雪花,运兵车前凝了一层薄薄的霜,车外,蒙烽拍了拍窗子。决明茫然地朝外看,打开车窗,继而摇醒刘砚。

    “亲,你居然用韩国货,我们不和你玩了亲,要孤立你。”蒙烽戳了戳决明的脑袋,决明马上把他的韩国卡通日记本收了起来。

    刘砚同情地说:“孤立人是不好的,只要他的日记本里没有夹着什么奇怪的组合照片,还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决明道:“别欺负我!我爸会揍你们的!”

    话音刚落,张岷回来了,愤怒的声音传到车前,三人不语地朝外望。

    “你干什么!”张岷吼道:“谁让你开枪的?!”

    胡珏登时蹙眉,推开车门要下去,却被刘砚按住。

    闻且歌握着枪,站在一边挨训,身后是两名小分队队员,身上都负了伤,没有人倒下,也无人死亡,然而脖颈上,手臂上的伤口昭示着他们的命运。

    伤者还没死,然而所有人都清楚得很,他们活不了。

    闻且歌一脸平静,张岷怒吼道:“我允许你开枪了么!!出发前不是告诉过你!有队友受伤了必须先带他回来检查!谁让你当场开枪杀他的!!他不一定是被丧尸抓伤的!”

    张岷越说越怒,以枪托狠狠给了闻且歌一下,闻且歌登时倒在雪地里。

    张岷调转AK,朝向闻且歌,蒙烽马上道:“张岷。”

    张岷犹如被激怒的猎豹,蒙烽一手按上枪管,张岷才喘息着收起步枪,望向刘砚,眼神里带着恳求。

    “三个人受伤,我还没搞清楚状况,这混蛋当场就开枪打死了一个。”张岷道。

    张岷给另外两个人检查,收起手电筒,而后道:“你没事。”

    那人就像重获新生,站着大哭起来。

    “我呢。”另外一个人问:“张教官,我被感染了?”

    张岷道:“你被咬伤了,目前还不清楚……”

    那人道;“让我回去和老婆告别,可以吗,求你了。”

    张岷道;“当然……上车吧。”

    “地方查清楚了?”胡珏问。

    “查清楚了,有牛,也有逃出猪圈的猪。还有储粮,面粉,干面条,谷仓里还有不少米。”蒙烽道:“你们受伤的人注意别碰到家畜,这样,张岷带你手下的人开车运第一批食物回去,把受伤的人也送回去,待会再开车过来运走剩下的。胡珏,有没有意见?”

    胡珏道:“没有,送他到篮球场上等,我回去解决。”

    张岷麻木地点头,疲惫道:“上车。”

    张岷开车驰出村庄,蒙烽带着刘砚与剩余的队员们去生火,把闻且歌绑了起来,放在角落里。

    雪越下越大,土制装甲车驰出村落,停在旷野中,大雪温柔地覆盖了黄土高原,极目所望,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张岷没有执行林木森的命令,把两名伤员都载回了基地,让感染的那人在篮球场外等候。

    此刻已是夜晚十一点,胡珏去向林木森回报,刘砚开始检修设备。

    夜间,外面的雪沙沙作响,哭声仍时不时传来,蒙烽睁着眼,忽然又想东想西的。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刘砚,吻了吻他的脸。

    “怎么。”刘砚问;“胡珏怎么处理的。”

    蒙烽道:“他让受伤的人住在篮球场后面的校舍里。”

    刘砚点了点头,蒙烽又道:“张岷被降职了,王术担任队长。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你在想。”刘砚说:“如果被感染的是你,我会怎么办,是么?”

    蒙烽嗯了一声,刘砚说:“你总喜欢想这些‘如果’。”

    蒙烽说:“其实我挺想看你可怜巴巴,在外面把爪子伸进来,想拉一拉变成丧尸的我的手。”

    刘砚道:“如果有那一天,你大可以不用客气,尽情地抓我一下,然后咱们就可以关在一起了。”

    “我不会的。”蒙烽嘲讽地说:“我可不会这么便宜你,我会说,你必须活下去,连着我的份一起,亲爱的。电影上不都这么说么?”

    刘砚:“……”

    蒙烽唏嘘道:“刘砚,你要好好活下去。爱上别的人,过自己的日子……”

    刘砚:“够了!”

    蒙烽拍了拍刘砚,被刘砚推开,蒙烽意识到刘砚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开玩笑,忙凑过来偷看他的脸。

    刘砚表情不太对,蒙烽马上慌张了,开始哄他,刘砚一直没吭声,蒙烽哄了几句,困得撑不住,打起了呼噜。

    刘砚:“……”

    翌日,刘砚下楼时吴伟光仍在给一个男人,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布道。

    刘砚领到早饭,坐在食堂里决明的对面吃饭。

    “扒拉菜不是个好习惯。”刘砚说:“决明,你怎么好像和于妈有仇的样子,嫌不好吃么?”

    决明道:“我讨厌吃土豆,我要吐了。土豆煮稀饭的味道很奇怪你不觉得吗。”

    他们耳中传来吴伟光的声音:“再过几十年,你们会在天父的国度再相见,不要悲伤……”

    于妈分发完饭,听说了昨晚的事,长叹一声,用围裙擦手,坐在另一桌边,朝一名年轻人道:“你哥好了?”

    那年轻人双眼通红:“我哥伤得有点重,吓死我了,陪着我走到这里,现在剩我一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活着啊。”于妈语重心长道:“年轻人,我年轻的时候,老头儿就生病死了,我无儿无女的,也没个念想,侄儿侄女,姐妹都离得远。好不容易才在食堂里找了个活儿做饭,照你这么说,我不早就该死了?”

    “活着多好啊。”于妈摸了摸那年轻人的头:“为你自己活,你哥也是这么想的。去和他谈谈,来,给你两个烤土豆带着,还热腾的。”

    刘砚小声道:“于妈才像个传教的。”

    决明答:“嗯,她可以和那个大叔换换……”

    早间刘砚沉默了很久,也想了不少事,他总怀疑这里面有什么。

    “停下!”刘砚朝走廊里一个快速跑过的小胖子道:“你是胆小菇分队的么,有任务给你。”

    小胖子气喘吁吁,倒退回来,问:“疯狂戴夫,有什么事?你要拿我们测试你的新发明么?这太不人道了!我可不想踩钉耙。”

    刘砚认出他的肩徽,示意他过来,小声道:“没有的事,去把这张纸条给队长决明。”

    片刻后,一名初中女孩过来,轻轻地说:“闻且歌在后操场上,吃过早饭就在那里了。”

    刘砚沉默片刻,下楼在漫天小雪中穿过后操场,关押病人的栅栏外,闻且歌在那里静静站着不发一语。

    刘砚看了一会,退入教学楼。

    大雪起,训练暂停一天,所有人都无所事事,吴伟光与谢枫桦并肩坐在楼梯的台阶上。

    “牧师。”刘砚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这件事很重要。”

    吴伟光起身,刘砚与他小声交谈几句,吴伟光的脸色变了。

    “这……”吴伟光叹了口气,问:“您确定一切都是真的么。”

    刘砚看着吴伟光的双眼,说:“您愿意去么。”

    吴伟光沉吟片刻,离开教学楼,朝后操场走去。

    刘砚则沉默地在谢枫桦身边坐了下来。

    谢枫桦道:“发生了什么事,昨天张岷为什么发火?”

    刘砚抿着唇,点了点头,说:“他就是这一切的原因。”

    谢枫桦道:“闻弟?”

    刘砚点头道:“你知道他从前是做什么的?”

    谢枫桦想了想,说:“王晖告诉过我,闻弟以前学业不太好的……辍学了。他只是个小孩,高中老师不太喜欢他,经常挖苦他……导致他的成绩很糟,最后逃课跟着王晖混,其实他的人文学科不错的。”

    刘砚道:“嗯,挺闷的人,不太爱说话的人语文大部分都不错,他们有很多时间去……思考文学和哲学里的一些观点。”

    谢枫桦说:“可惜他的老师……显然不太喜欢他的作文,他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们偶尔也会聊聊文学,历史和艺术,偶尔以王晖生前的事为话题,刘砚,他可能……心里也很愧疚,这样的人有救。”

    刘砚道:“我也觉得他有救,我打算以闻且歌为突破口,想个办法和林木森分家……他不明白咱们现在的最大敌人是丧尸,而不是彼此。蒙烽和张岷去例行巡逻了,不知道多久才回来。等他们回来就准备行动吧。”

    谢枫桦道:“怎么分?”

    刘砚:“等蒙烽和张岷回来,让他们带咱们走,那边的镇子里可以住人。”

    谢枫桦道:“会产生暴乱吗,我看这里还有不少人忠于他……尤其他的小弟们都是亡命之徒,有点危险,万一抓人当人质,你怎么办?”

    刘砚叹了口气:“之前尽量避免和他产生摩擦,就是因为这个。你们不能把所有责任压在我身上,就没有别的人动过念头么?”

    谢枫桦摇了摇头:“对不起,很惭愧,我从来没和黑社会打过交道。”

    她想到流血事件一开始,不知道得死多少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你总不能把跟着他的所有人都杀了……”

    刘砚:“这非常头疼,我不敢完全相信胡珏,也不敢找他商量。假设事情朝着最坏的方面发展,要和林木森火拼,他输了,死了,留下他的十来个小弟们,就不会表面顺从,却怀恨在心,以后杀其他人报复么?要么一次全部屠杀掉?把……他们集合起来,挨个一人一枪吗。”

    谢枫桦抿着唇,事情十分难办。

    “咱们这个小小的流亡队,现在形成了好几层阶级呢。”谢枫桦说:“金字塔的顶端,是以林木森为中心,包括他的小弟们的圈子,他们除了训练,几乎不用去出任务。也不需要面对太多危险,只要坐着吃就行了。”

    刘砚点头道:“一旦林木森失去首领的位置,他们就得像其他人一样劳动,特权地位没了,都会怀恨在心。你们不能拿枪逼着他们干活,也没法劝服他们,这些种子埋藏在心里,迟早会引发出来。屠杀他们吗?全部关在一个房间里,其他人拿着枪在窗子外面杀?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放逐他们?如果有人要报仇,一定会回来添乱。”

    谢枫桦沉默不语,又道:“确实很难办,第二个圈子是你们这些在干活的人,这没什么好说的;第三个圈子就是我们这些人了,只能尽力帮忙。”

    刘砚说:“有什么办法,是能让林木森安分点,其余人又不伤筋动骨的。”

    “挑拨离间。”谢枫桦轻轻道:“让他们自己内斗,林木森就没空做别的了。胡珏说不定有办法,但你得先确信他不会出卖咱们。待会我也去和闻弟谈谈,他不是坏人。”

    刘砚点了点头,开始思考矛盾爆发后,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谢枫桦抬头看了一眼,说:“闻弟跟着牧师走了。”

    刘砚马上沿着操场走去,吴伟光打开圣经,摸了摸闻且歌的头,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闻且歌双眼通红,肩膀不住抽搐,似乎在哭。

    “宗教的洗脑力量确实挺强大。”刘砚道,他和谢枫桦在走廊停下。

    谢枫桦微微一笑,说:“哲学在于‘思’,而宗教在于‘信’,当‘思’进入迷茫,人类就会转而为信。其实终其本质,都是在讨论生和死的问题而已。”

    刘砚道:“但像闻且歌,你觉得他会被牧师洗脑么?”

    谢枫桦莞尔道:“不一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哲学想法,你看他在雪地里站了一早上,不就是在‘思’么。”

    “对于愧疚的人,恐惧的人,陷于苦痛的人,凭‘思’无法获救的人,宗教就成为一剂良药。”

    “但对于意志坚定,心神宁静的人,这些人永远也不会被它影响。”

    刘砚笑道:“其实我有信仰,我心里的神祗另有其人,他或许比救世主更强。”

    谢枫桦道:“胡先生呢?他垮了么?”

    刘砚答道:“我看他已经有点扛不太住了……副手什么的,真是谁干谁倒霉。”

    远处,闻且歌抬头,眼眶红肿,看了刘砚一眼。

    吴伟光说:“死者已逝,闻先生,你有忏悔的心,主将赦免你。从此耶稣的宝血将流淌在你的身上,驱逐你内心的魔鬼。”

    刘砚走向他们,牧师合上了圣经,说:“刘先生让我前来,我们在此一起恳请你,在面对邪恶与蛊惑之时,勇敢夺回你的灵魂。”

    谢枫桦道:“闻弟。”

    刘砚道:“闻弟,你不是坏人。”

    闻且歌闭上眼,点了点头。

    “谢谢。”闻且歌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刘砚道:“现在请你告诉我,出发之前,林木森是怎么交代你的?还有别的内容么?”

    闻且歌看着刘砚,嘴唇有点发抖。

    刘砚:“是林木森让你杀了他们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闻弟。”

    闻且歌站了很久,而后道:“没有,是我自己做的。”

    刘砚点了点头,他没有得到预料中的最佳答案,但看得出闻且歌在说实话。

    谢枫桦道:“闻弟,为什么这么做。”

    闻且歌:“我……不知道,那天胡珏开枪后,他夸奖胡珏,说‘做得好,这种情况下,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想……当头儿,提升自己的地位。我真的是……昏了头了,刘砚,你……你……”

    闻且歌的声音发着抖。

    刘砚期待地看着他的双眼。

    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闻且歌说:“你杀了我吧。”

    刘砚道:“我没有资格审判你,闻弟,你已经审判了你自己,但请先留着性命,你还有别的事要做。”

    “你们在做什么?”远处一人声音响起。

    三人马上警觉噤声。

    胡珏站在过道里,看着他们,而后道:“刘砚,森哥有事找你商量。”

    刘砚道:“暂时保密。”继而转身跑上二楼。

    20

    20、锋芒 ...

    刘砚只得一整衣领,跟随胡珏上楼,胡珏低声道:“你有麻烦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但你得千万小心,别说错话。”

    刘砚点头示意明白,胡珏推开林木森的办公室门,其余人退出室外。

    “找你大半天了,在做什么?”林木森坐在一张转椅上,背对刘砚,面朝窗外的大雪,手里玩着一把枪。

    刘砚道:“在聊天,今天不是正好休假?”

    他侧身坐在林木森背后的办公桌上,瞥见桌子的边角放着两本东西——决明的日记本与自己的日记本。

    刘砚的日记本上对林木森略有微词,但那还远远达不到被问罪的程度,决明的日记本就难说了。

    刘砚心念电转,林木森又道:“哦?跟谁聊,聊什么?我看你,倒是和新来的那些朋友打得一片火热。”

    刘砚道:“和牧师,哲学家看雪看月亮看星星,谈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我们邀请过你,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加入我们。”

    林木森的转椅打了个旋,正面朝着刘砚,笑道:“森哥没什么文化,你们高材生的谈话,都听不懂,今天有人在走廊里捡到两本日记本,我不敢随便翻,尊重你们新新人类的**,你拿去问问是谁的。”

    “好的。”刘砚道:“包在我身上。”

    他收起笔记本,森哥又道:“这几天我想了想,咨询胡先生的意见,作了两个决定。”

    “如果我没有记错。”刘砚道:“胡珏还是我推荐给你的。”

    林木森欣然点头:“你推荐的人很不错。”

    刘砚道:“对了,蒙烽呢?”

    林木森道:“这就是我的第一个决定涉及的问题,咱们的粮食马上就得吃完了。”

    刘砚心道扯淡,昨天才运回来米面,牛,猪,粮食都是按吨算的,满打满算按一百人的粮食,每天吃一百斤的口粮,一吨粮食够所有人吃上二十天,搭配点土豆能吃一个月。林木森沿途搜刮的储备只怕已接近上百吨,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吃完?只怕还吃不了20%。

    林木森的心态刘砚很清楚——缺乏安全感。

    林木森拼命减少配给,坐立不安,生怕某一天没有进项,粮食迟早会被吃完,就算囤积了近十年的粮食,也没有半点打消他这个念头的作用。

    源源不断的进项同样不能消除他的危机感。要解决这想法,根源只有一个,向他证明,他们有自己制造粮食的能力,并且这些粮食足够解决大部分人的需求。

    刘砚道:“我之前详细地与胡珏讨论过这个问题。”

    林木森眉毛微一动,似乎有点意外,问:“胡珏的主意是你告诉他的?你们经常私下沟通?”

    刘砚暗道糟糕失言,转了话头,现出不悦神色:“他没告诉你么?喜欢拿别人的想法邀功可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