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一边想着,一边朝自己的手背飞速抹了一下——什么都不是。他的动作停下来,面无表情地躺回去,紧绷起来的肩背在不知不觉中,又放松下去。
是贺海楼的一只手。
“你在干什么?”灌木丛里,顾沉舟用耳语的声音问。
“找你。”对方同样的耳语声音回答。
他们靠在一起,肩抵着肩,腿并着腿,身体压着身体,贺海楼的嘴唇就凑在顾沉舟耳旁,他细细地说着,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顾沉舟耳朵上。
“我就在你下面。”顾沉舟淡淡说。
贺海楼的笑声很小,但胸膛的震动很明显。两个人紧挨着,贺海楼胸膛的震动传递到顾沉舟身上,仿佛就是他的胸膛在轻震。
“我这不是没看见你么。”贺海楼回答了这一句。
然后两人都倏地收声——并不太远的距离,鞋子踩在树叶上的声音,还有地面轻轻的颤动,都一一传来。
不太清楚的交谈声从外头传到灌木丛里。
“这里……找过……?”
“灌木太多……打灯……”
几句话后,微弱的光线倏地扫过来。
顾沉舟轻轻眯了眼,慢慢屏住呼吸,对着外边的左手悄悄握住冰凉的刀柄。压在他身上的贺海楼也没有再说话,同样放轻了呼吸,只是一只手依旧安分不下来,不时碰碰手掌,胳膊,或者腰肢。
顾沉舟没有太过注意这点,他借着外头不时晃过的光线,打量着自己暂时栖身的地方:这是一个叶片非常丰茂,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枝叶向四周生长,几乎成球状覆盖根茎,其下快到泥土的部位,又堆满了枯枝和根系,哪怕在白天,只要不注意,恐怕都会错过藏在这里的人。
外头的脚步近了,光线越来越明显,贺海楼的手已经摸上他的脸颊。
顾沉舟快速抬手挥开对方摸上来的那只手。他顿了顿,又伸出手去握住对方的手掌。
躺在他身上的贺海楼似乎动了一动,但很细微。接着他的脑袋垂下来,就抵在顾沉舟的脖颈旁,安安静静地不再闹腾了。
一阵窸窣声忽的从不远处传来,朝顾沉舟这里照射的灯光一下子远去,大概几息过后,两三道轻微的脚步声跟着快速离开。
顾沉舟又在心底默数了三分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看见上面的数个绿点。
“我的人来了。”顾沉舟对贺海楼低声说。
“嗯。”贺海楼模糊地应了一声,没有动弹。
顾沉舟准备挣开自己空闲的右手,但对方立刻用力反握住,他只好放掉左手的军刀,抱着身上的人的脖颈,换了个方向,一边用肩背挡着身后的灌木,一边抬手护住贺海楼的脑袋,拖着人从灌木丛中挣脱出来。
喧闹和灯光都在远处,周围几十米内已经没有了人迹。顾沉舟从灌木中找出军刀,也不管不知什么时候爬到自己外套上的蜘蛛,直接抖落在地上就去问贺海楼:“站不站得起来?”
贺海楼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慢吞吞撑起身子:“我试试……”他突地一歪脑袋,嘴唇就印到顾沉舟的嘴唇上,同时露出牙齿轻轻一咬——
顾沉舟突地抽出手,放在贺海楼腋下将人拖起来,让贺海楼伸出的牙齿直接咬到自己的嘴唇。这一下咬出了血,贺海楼又疼又遗憾,非常清晰地长叹一口气。
顾沉舟根本没有管对方,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找辆救护车来,十五分钟不到你就不用干了。”
说完他直接挂了,这才瞟一眼还靠在自己身上的贺海楼:“如果不是你脑袋上已经开了一个洞,我现在就给你再开一个。”
说完这句话,顾沉舟将贺海楼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人向外走去。
这回贺海楼乖乖地不生事了。
两人向外走了一段距离,还没完全上了那条滚下来的陡坡,远处已经出现影影绰绰的人影了。
贺海楼眯了好一会眼睛,才说:“人来了?”
“嗯,”顾沉舟应了一声,“你的视力怎么样?一点都看不见?”
“有黑块。”贺海楼不太在意,转头抓紧时间问顾沉舟,“你真的不考虑我的提议?”
“什么?”顾沉舟绝对是说顺口了——顺口之后他就后悔了!
而贺海楼总有本事让人更后悔:“和奸强奸**,我真的觉得哪一个都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