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栋灯火通明的大型机场出现在视线里时,从车上下来的顾沉舟和贺海楼神情悠闲,脚步却不慢,一走进机场就到柜面询问最快一班的飞机起飞时间。
他们的运气不错,最近的两班飞机都是半个小时后,一架是飞往南方城市的,一架是直飞大草原的。
贺海楼选了飞往大草原的,正要掏钱,却见顾沉舟往口袋里一摸,摸出了几个陌生的皮夹,将里头的钱算了算,差不多够了,就全掏出来买下机票。
贺海楼的神情很是古怪。
“那些人的?”两人离开柜台,贺海楼低声问顾沉舟。
“顺手。”顾沉舟就给了对方两个字。
贺海楼真心实意地朝顾沉舟竖了一个大拇指,一起过了安检处,就跟对方往机票上的三号等候室走去。
晚上十点十一点的时间,机场里的人并没有白天那么多,但也不算少。两人在角落坐下,贺海楼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本杂志随便翻翻,就将目光转向入口处:“你说他们多久会过来?”
“十五分钟后?”顾沉舟随便说了一个时间。
“唔,”贺海楼对自己的车技很有自信,琢磨一下说,“我猜得二十五分钟。”
不管是十五分钟还是二十五分钟,如果对方没有调来足够的人手,要在机场里大肆寻找一个人,还是有不小的难度的。两人也没有太在意,一个掏出手机编辑信息,一个无所事事地翻着杂志打发时间。
贺海楼手头上拿着的是一本家居装修的杂志。他对这些其实没什么兴趣,一边随手翻阅一边更多地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瞟向顾沉舟手上的手机。
23,87,66,15。
几个数字被输入到手机屏幕上,被保存成草稿,然后又是不同的数字,又被保存。
用膝盖想也知道顾沉舟不会那么无聊地在这个时候输入数字玩儿,贺海楼心道也不知道对方是习惯性地这样谨慎,还是因为他在旁边,所以特意用只有自己一个人明白的数字,把想保存的东西保存下来……
贺海楼的思绪一时间有些发散,就这样盯着顾沉舟的手机屏幕走了一下神,然后发现,对方打开菜单最下面的一个游戏按钮,调出一款吃豆子的游戏,非常淡定地玩了起来……
贺海楼:“……”
卧槽!
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来了。”突然有声音传进贺海楼的耳朵里。
贺海楼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那些人。”顾沉舟转头看了贺海楼一眼,收起手机说。
贺海楼这回也反应过来了,他顺着顾沉舟的目光一看,正好看见从电梯上下来的几个人——人不多,不过四五个,其中还有两个人是他们之前见过的。
两人默契地站起身,也没有转头就跑,而是不紧不慢地分开来混入人群之中。不时顺着那几个人的位置调整自己的方向。
“旅客您好,飞往伊什维什草原的A3397次航班即将起飞,请前往伊什维什的旅客到3号检票口检票,及时登机。”
“旅客您好,飞往伊什维什草原的A3397次航班即将起飞,请前往伊什维什的旅客到3号检票口……”
“旅客您好,飞往扬淮省昌景市的J7591次航班即将起飞,请前往昌景的旅客到7号检票口检票,及时登机。”
“旅客您好,飞往扬淮省昌景市的J7591次航班即将起飞,请前往昌景的旅客到7号检票口检票……”
等候室的广播里响起甜美的女音,三三两两的旅客来到三号和七号检票口,自觉排起队伍准备检票。
那四五个追捕顾沉舟和贺海楼的人此时又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往三号检票口走,一部分往七号检票口走,这两个检票口面前的队伍并不长,分别也就是二三十、三四十个,他们将人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又等到所有人都走进里头之后,检票口的检票员准备收拾东西之后,才慢慢离开检票口,重新汇合起来。
“你们那边有没有发现?”
“没有,七号检票口呢?”
“也没有。”
简单地交换一下信息后,有一个人说:“不知道其他地方的人有没有找到?车站那头呢?”
这话其实也没说错,相较于各方面都查的严的飞机场,往车流量大的车站那边跑显然是一个更适合更恰当的主意,因此这回来追人,被分配到机场的总共也就五个人,很有些走个过场的意思。
“我们打个电话……”另一个人刚刚说道,就看见三号检票口的检票员看了一下资料,动了动检票台上的麦克风。
他心头一动,连忙竖起耳朵,就听见检票员说:“请A3397次航班的旅客章有林,林方兴注意,飞机马上起飞,请立刻前往三号检票口检票登机。重复一遍:请A3397次航班的旅客章有林,林方兴注意,飞机马上起飞,请立刻……”
他听到这里,突然发现自己抓瞎了,问身旁的同伴:“那两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几个同伴面面相觑:“在这里等等那两个?”
话还没说完呢,就有两个人急匆匆地从他们身旁经过,掏出机票递给检票员。
这两个人一个四十五一个三十岁,四十五的那个人还是个半秃顶,几个人看到这里终于确定了,纷纷转身朝其他地方走去,还有人打电话跟在其他汽车站火车站蹲守的人联系,交换消息……
这个时候,顾沉舟和贺海楼才从人群中走出来,两人来到检票口前,正好听见检票员对面前的两个人说:“是的,先生,你们的航班不是这一次,非常抱歉,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解释完了,她又看见顾沉舟和贺海楼两个,“两位先生,是?”
“这次航班的。”顾沉舟将两张机票递给检票员。
检票员愣了一下,在检票台的小电脑上操作一番,很快通过了并道歉说:“非常抱歉,两位请,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我们这里的程序可能突然出了一些错误,我回头就跟上级反映。”
走进身后通道,顾沉舟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齐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挺年轻的,他连忙说:“哪里敢当顾少这一声称呼!能帮到顾少是我的荣幸,”他很聪明地没有去关注顾沉舟和贺海楼在一起是干什么,又为什么要临时要他找人在后台修改信息,跟别人调换班次,而是说,“顾少是想去伊什维什吧?来得早了一点,那里的草可能还没有完全长起来,不是特别漂亮。”
顾沉舟笑了笑说:“等真正漂亮的时候恐怕没时间过来了,既然这次过来了,就顺路过去看看,等我回来再跟齐少好好聊聊。”
电话里一叠声说:“那行,那行,我就在这里等顾少了!”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进了飞机舱门,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机务人员走到他们面前提醒还拿着电话的顾沉舟关机。
顾沉舟依言挂断,又按了关机键。
没过多久,飞机机身微微一震,滑过跑道,飞上天空——
舷窗外,天蓝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