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在暗黄色的琉璃瓦上。
杳无人烟的宫殿一隅,身穿白色单衣的女子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褪色发霉的被子裹满全身,冰冷还是无孔不入的钻进四肢百骸。
许久未打理过的头发毛燥蓬松,沾了许多灰尘污垢,成结的拧巴在一起。
朱红色大门被人推开,粉色宫装的女官恭恭敬敬的把锦缎罗裙、狐毛大氅的女子迎进宫门。
“殿下,小心台阶。”女官谄媚的要扶女子下台阶,却被女子不客气的拂开,一旁伺候着的侍从极有眼色的上前搀扶住华贵女子。
宫殿偏僻,小院里百花凋零,寸草不生,枯枝败叶孤零零的挂在仅有的一棵桂树上,无人伺候的冷宫在这样的寒冬腊月倒也名副其实。
“殿下,臣这就叫人去把三殿下请出来接旨。”
女官被拂开也不气恼,仍躬着身亦步亦趋的跟着女子的步伐,本是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因着那分讨好,反而有些生厌。
女子随意的摆摆手,并不在意她们今天来此的正事,比起宣旨,更像是来冷宫赏玩。
女官得到指令,低眉颔首的行了个宫礼,便领着一批人浩浩汤汤的进了正殿。
“你们要做什么?孤是陛下和凤君所出,是嫡长女,是未来的储君,你们如此对孤,小心孤继位后要了你们的脑袋?!”
许是女子闹腾的厉害,偏又嘴上不饶人,女官也恼了,冷笑了一声,不太客气的道:“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呐!三殿下,您犯的是谋逆大罪,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陛下看在凤君的份上饶您一命,那是陛下的仁慈。您还是不要为难臣下,速速出来领了旨,去您该去的地方吧。”
女子尖锐的叫了一声,闹得更厉害了。
“你撒谎!孤没有谋逆,这都是那些贱人陷害我的,让孤见母皇!母皇绝不会如此对孤!”
折腾了半柱香,三皇女楚晴仍不肯出来乖乖领旨,女官碍于她从前的身份,不敢贸然行动,只得苦着脸出来请示坐在檐下的华贵女子。
“殿下,三殿下实在闹腾的厉害,臣实在手足无措,还望殿下出个主意。”
悠哉悠哉欣赏雪景的六皇女眸光微闪,握着暖炉的纤纤玉指在袖下缓缓攥紧。
冷……
铺天盖地的冷,狐毛大氅都无法抵御的冷。
冰凉如玉手指拢在袖子里,那股僵硬的湿冷还是不停的往血管里钻。
古色古香的黄瓦红墙映入眼帘,鹅毛大雪从天空飘落,在青石台阶上堆积了一层。
席宁还没从大雪纷飞里缓过神,思维停滞的看着下方垂首侍立的宫装女子。
令人眼花缭乱的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一帧帧栩栩如生的场景唤醒埋藏脑海的记忆。
正殿内的女子叫嚣的声音越发激烈,嘶哑干涩的声线和记忆里热烈张扬的傲气大相径庭。
六皇女长时间没有任何回答,女官的神情渐渐变得局促不安。
黛眉轻蹙,女子脸上浮现一抹不耐,慵懒的声线里也透着一股阴郁,莫名的怵人。
“捂了嘴,念完圣旨,直接绑了送去离人府。”
知晓这位小祖宗的脾性,女官赶忙弯腰叩恩,领了婢子,匆匆进去料理开始口不择言的三皇女。
怒骂声渐渐小了,宫殿内的霜雪却铺了厚厚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