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相撞的清脆声在安静的殿内响起。
席宁背对着床榻的方向,盘腿坐在软榻上,不紧不慢的落下手中的黑色棋子。
棋谱上的最后一手落下。
席宁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回头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
床榻上的人无声无息的躺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前提是,忽略他微蹙的眉宇和被汗水浸湿的额发。
已经六个时辰了。
她搬回昭和殿偏殿,床都来不及沾一下,御前太监就匆匆忙忙的跪到她面前,诚惶诚恐的说陛下又晕倒了。
从昨夜到今晨,小主神都没有清醒过一次。
席宁很是怀疑他能不能坚持五个月。
命人把奏折全部搬进来,席宁撑着下巴,睁着死鱼眼,面无表情的开始看奏折。
君濯清醒过来的时候,已近黄昏。
席宁刚刚把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抬眼就瞥见小主神边揉太阳穴,边下床。
“大人醒了啊。”
席宁一开口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君濯穿鞋的动作一滞,视线落在席宁脸上,在她的下眼皮上凝了一下,随后轻描淡写的低眸继续把鞋穿好。
他拿过一边的外衫披上,走到席宁对面坐下。
“你一直守在这里?”君濯皱眉,看着眼皮都快睁不开的席宁,脸色有些难看。
席宁搓了搓脸,极力维持大脑的缓慢运转。
听见小主神的问题,她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封住消息,早朝也找借口搪塞过去,大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说着说着,席宁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沉重的眼皮随之合上。
君濯本来有些凝重的神情,在触及少女眼下淡淡的乌青后,顺便变成了无奈。
他走到少女身边,把她抱到床榻上,温柔的掖好被褥,才回到堆了一桌的奏折那里,翻开继续看。
接下来的半个月,小主神罕见的没有再晕倒。
席宁前几天还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后几天见他好像没什么大碍,便安安心心的搬回了偏殿。
殊不知,在她不在的夜晚,少年彻夜难眠,痛苦的蜷缩在床榻上,疼得四肢都在痉挛。
某日午后,席宁提起皇家寺院的荷花开得正好。
少年停下批改奏折的笔,抬起疏离淡漠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你想去皇家寺院?”
席宁回之以大大的笑容,“大人愿意陪我去吗?”
于是两人便换了便装,偷偷摸摸出了皇宫。
他们午后出发,到达皇家寺院时,正好是阳光明媚的正午。
烈日炎炎,暑气正盛。
湖面映照着日光,波光粼粼。
粉白的花瓣掩映在绿色的荷叶中,出淤泥而不染,亭亭玉立,不蔓不枝。
君濯在荷花池中央的凉亭里停步,看着精力旺盛的席宁,轻声道:“我在这里等你。”
席宁握着凉亭的栏杆,从荷花的盛景里抽离出来,偏过头疑惑的看着君濯。
“大人不进去看看吗?”
“不了。”那人低垂下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精致漂亮的肌肤在明媚的日光下,白的仿佛在发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