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长琴因为八卦成性的韩山大叔这一连串的打击,直接对着女娲石像,咬牙切齿地念着某小猫的名字,直念得某只小猫在手提金色小狐狸,身躲黑色大狗熊的时候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险些命丧在熊掌之下。
然而,纵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韩云溪也没忘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朵,心道他这是受凉了受凉了还是受凉了呢。
韩云溪觉得自己很倒霉。
先是昨晚因为大哥哥会离开的事实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待到刚有些困意的时候,天亮了,娘来了。于是在娘的严肃表情认真交代下,韩云溪连早饭都忘记吃,直接就跑出了屋。
韩云溪秉持着一顿不吃也饿不死的念头,想着大哥哥再呆上一阵子就要离开了,韩云溪沮丧着一张小脸,扭头就往他所发现出村的秘密出口去了。只是,路上遇上了撅嘴不满的某粉衣小姑娘,在楚婵满是控诉的眼神中,韩云溪认真检讨了自己“有了大哥哥就忘了青梅”的不厚道行为,脱口就说要小婵青梅和他一起出村玩,说是有好东西补偿。
小婵欣然应承,韩云溪脱口后就悔青了肠子。
“就剩下三天了。”韩云溪在心中暗骂自己笨,“本来打算把要送给大哥哥的礼物在今天完成来着的,现在小婵跟来了可怎么办啊~”
韩云溪下意识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为大哥哥亲手准备的礼物,虽然小婵亲眼看过他收集材料。
前一段日子韩云溪还是很忙碌的,术法修行没有落下,每日早午晚去陪大哥哥,祭文得抄写,考核得面对,而那件礼物,也是每天弄得焦头烂额。
唔,算了,看在小婵这么希望和云溪哥哥他一起玩的份上,暂时先陪陪她好了。可是,谁能够告诉他,本来规划得好好的情景,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怎么会变成这样?!
韩云溪一手提着早已经吓晕过去的金毛小狐狸,一手提着一根手腕粗的树枝,身后是吓得蹲下来将头埋在两膝的小婵,而身前,怎是咆哮着对着他挥爪子的大黑熊!
大黑熊,你真是太小气了!韩云溪瞪着眼,无声地咆哮。不就是进了你老窝逛了一圈吗,至于这么穷追不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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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蒙灵谷之外,美丽的红叶湖之中,韩云溪正面临着与熊共舞的严峻考验;而乌蒙灵谷之中,村里的一处水车旁,长琴倚靠在木制的栏杆旁,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人家青梅竹马一道出游,少男少女情意甚笃,和他有半文钱的关系吗?长琴在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愈加平静。当然,他的内心波澜究竟和面上的平静反比到什么程度,也只有这个能将七八岁的玩伴情意直接上升到你侬我侬的长琴自己心里清楚吧。
然而,不管长琴心里的某个小长琴是怎样恶狠狠地掀翻一缸黑不溜秋的液体,但他此刻倚在栏杆旁的模样却像是一幅美好的画卷。
身量尚未展开的少年五官精致,修眉凤目,眉睫浓密蜷曲,眨动时如翩跹蝶翼。许是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他的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亦是淡淡,本就偏向秀美的五官更添一分病弱。然而,他的眼睛沉静幽深,周身气质平和悠远,令人第一眼望着的便是少年温润如玉的气质,而非过于秀美的五官。
少年当初用料考究的杏黄色衣裳因为沾了血,虽然也清洗过了,但他也没有再穿过一次。他的身上是一件棉制的浅灰色交领长袍,衣领袖口处深灰色滚边,这是外界市井最常见的衣裳,是前些年出村采买的人为了“入乡随俗”而买来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件衣服,穿在了少年身上,非但没有掩住少年的半点风华,反而更显得少年如谪仙一般。
韩休宁仰头看着有些慵懒地靠着栏杆的少年,手持法杖的手微微松了松。这般温润中带着硬气,病弱也不减分毫傲骨的少年,也难怪云溪这孩子喜欢得不得了了。
“休宁大人。”长琴显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韩休宁,当即拱手道。
“长琴公子。”韩休宁此刻的神态平和,竟是比起面对韩云溪的时候还要柔和许多。她缓步走到长琴面前,开口道:“看来长琴公子的伤势已然大好,公子果真是有福之人。”
“也就杂草命。”长琴耸耸肩,道:“休宁大人唤我‘长琴’便可,这‘公子’二字长琴可担不起。”
“长琴。”韩休宁从善如流地点头道,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以她的眼界自然看得出,眼前这个少年并非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温和。但她也明白,只要这个少年想要掩藏自己的真性情,世间恐怕也没有几人能够勘破。这个少年,并没有在她面前掩饰什么的意思。
长琴见韩休宁竟然笑了一下,当即就勾了勾唇角,颇有些感慨地道:“往日见休宁大人严谨端肃,今日有什么高兴之事吗?若是云溪见了,定然也会十分欢喜的吧。”
“……云溪。”韩休宁沉默了一下,复又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屋舍。此时,微风和煦,草木葱茏,村里的人都在为三日后的报草祭做准备,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垂下眼,韩休宁轻声道:“长琴觉得乌蒙灵谷怎么样?”
“很不错,只是,不适合现在的我。”长琴无意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