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初愣住了。
余哲冲他很有学长风范的招招手,“乔亦初同学,快进来吧,班会就要开始了。”
刚好谋过一面的辅导员也抱着花名册笃笃笃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乔亦初只好又回去坐着。
余哲简短的说了几句,就把讲台交给了辅导员,而后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只不过他这个“随便”也随便的太好了,一不小心就随便到了乔亦初的旁边。
乔亦初浑身不自在。但左右两边都坐了人,他没法换位子。忍着脾气坐了一会儿,辅导员说些什么他都没听进去。余哲倒是不识趣不怕生,随意自然的开口,“怎么样,在学校这两天还顺利吗?”
乔亦初不理。
余哲继续自说自话,“听你爸说你是全国第一?还没恭喜你呢。”
乔亦初有些诧异而又冰冷的看他一眼,心生疑惑。这人是健忘症还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他的成绩,明明礼物也送过了,怎么现在倒装起来了?
刚刚在乔亦初耳边大谈“自主招生如何水”的男生瞪大了眼睛,见了鬼似的飞快的瞥了乔亦初一眼,赶紧扭过头去,紧张的都咳嗽了。他绝没想到,当他大放厥词说着“全国第一又如何”时,那个全国第一就坐在他旁边,而且最后还扔下了一句“随便玩玩”。
那人咳嗽咳得面红耳赤的,余哲就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而后转向乔亦初,眨眨眼睛。
他刚刚就站在走廊上,里面在讨论些什么,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乔亦初的性格他了解,被逼得再急诋毁得再厉害,也绝不可能自己夸自己。余哲要替他找场子。
但乔亦初并没有感激他,反而更冷了。 甚至连那丝平常隐藏的很好的厌恶,此刻也因为主人情绪的波动而些微的流露了出来。
余哲并不觉得受伤,他甚至无所谓。
课间休息,余哲没有任何离开的迹象。
乔亦初沉默半晌,终于问,“你怎么会来我们学院。”——冷冰冰的质问的语气。
“转专业了啊。”余哲两手枕在脑后,侧过头去,微笑着,非常自觉的忽略掉了乔亦初的敌意。
乔亦初觉得他可能遇到了一个神经病。
“专业课靠近年级前十,加上转专业费。”余哲压低声音,“就连当副班也下了很大功夫。”
“余哲。”乔亦初蹙眉望向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啊。”余哲耸耸肩,很坦然,“我要表达的意思都已经很明白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乔亦初只好说,“我不会接受你。”
余哲哈哈一笑,“我不需要你接受我。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交往,我甚至对你没有**。这一点你不需要怀疑。”
“那可以麻烦你离我远点吗。”乔亦初不耐烦。
“跟诸葛霄分手,我就自动远离你。”
乔亦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这人有毛病?又不想和他交往,又要他和诸葛霄分手?他还想再问,但旁边同学上完洗手间回来了,他只好作罢。
下了课,乔亦初躲瘟神一样的躲在余哲。余哲倒也没缠他。反正他是副班,来日方长。他回到了自己租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
这个房子他租了三年了。三年,没有搬过,也正因为如此,里面的装潢摆设,都跟三年前一致。而那双眼睛,他也已经看了三年。
准确的说,是在更久更久的以前,在他还在懵懂的追逐着那神秘的灵感之火时,他遇见了那双眼睛,从此难以忘怀。
乔亦初一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招惹上余哲的。谁也不知道。只有余哲自己知道。
甚至五年前那个无意之中把乔亦初的照片给他看的乔楚,也完全没有料到今天的状况。
乔楚爱儿子,宠爱到没原则,宠爱到见人就夸,弄得周围人都不胜其烦。这倒也是他的可爱之处,不然,余哲怎么会在那么偶然的情况下,就撞入了那一双漆黑如星辰的眼睛里。他甚至趁着乔楚醉倒了的情况下,忍着如鼓擂般的心跳,将手机从他衣兜里摸出来,心惊胆战的把那张照片传到了自己手机上。
——放大,打印,贴满整面墙壁,这是余哲对待灵感之火的方式。
不管他怎么搬家,那张照片永远不会丢。不管是怎样的房间格局,工作室和卧室的墙壁,永远都是乔亦初的眼睛之海。
他的眼睛多么美丽啊。在这个白昼却单调的世界里,他的眼睛如一盏盏黑色之火,暗色星辰,点亮这整个苍白的宇宙。他的眼睛是一出戏,一个人生,一个宇宙,一次大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