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察觉到罗卿在看自己,那灼灼的视线让他有些不自在,便迟疑地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罗卿摇了摇头,“谢先生平时喜欢去看电影或者听音乐会之类的吗?”
谢非想了想,“偶尔,基本不会。”
说的也是,想象一下在那种场合,全场的人都在爆笑,或者落泪,或者一脸陶醉的时候,谢非一个人还保持着那种冷静到肃穆的表情,杵在人群里,怎么看,怎么……不和谐呢。
谢非看着罗卿忽而加深的笑容,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不过他那么开心,现在戏也唱完了,是时候可以谈生意了吧。可是还没等谢非开口,罗卿就率先站了起来,说:“先陪我去一趟后台吧,宁寒估计有事找我。”
谢非想了想,既然已经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会儿,于是点点头,跟着罗卿往后台走。只是下了楼,路过一个转弯口时,谢非忽然看见一个人,虽然那人很快就转身,没给几秒钟正脸,但谢非……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罗卿见谢非没有跟上来,不禁问。
谢非这才回过神来,但眼中的惊愕仍然不减。他张着嘴,一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但喉咙像是哽住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曾经有一张脸,惊艳了岁月,却刺痛了他的眼。而现在恍惚中他又看见了那张脸,那真的……会是他吗?时隔十年的再会?
罗卿越看越觉得谢非有点不对劲,正想说什么,却见谢非大步朝这边走来,语气生硬地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他的眸光看起来稍有黯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卿很快跟上谢非的脚步,却不知在他们转身离开之时,某个站在不远处的人回过头来,恰好看见了在转角处转弯的谢非的侧脸。
是他!
他的视线一瞬间便像凝固了一般,牢牢地盯着那个方向。瞬间的惊喜涌上心头,让他下意识地追过去。可是,没走几步,两只手伸出来,把他挡在了走廊口。
“先生,那边是后台,观众止步。”那是两个彪形大汉,虽然态度还算恭敬,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他只得停下来,但视线却仍不依不饶地盯着谢非消失的地方。拜托,再回来让我看一眼,谢非,真的是你吗?
另一边,谢非和罗卿来到后台,宁寒正在卸妆。看到谢非也在,宁寒礼貌地跟他点了点头,便跟罗卿说起了事。谢非则是脑子里一团乱,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压根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人走进来,附在宁寒耳边说了什么。宁寒听罢,看了一眼谢非,便说:“事儿也说得差不多了,今天你们从后门走吧,前门人多,这会儿有点挤了。”
谢非没有多想,客随主便。心里却不由松了口气,后门走,也好,不管那人是不是他,自己都……没有做好再见的准备。
罗卿却知道当中肯定有猫腻,见宁寒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便也不急着询问,带着谢非先出去了。待二人走后,宁寒的脸一冷,拿了件宽松的外袍披在身上,转身向前厅走。那边,一个男人有些不安的等待着。
“这位先生,我是这里的老板,请问你有什么事?”宁寒看着眼前的男人,问。
“是这样,我刚刚好像看见我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进了后台,所以想问一下,他还在不在。”
“先生恐怕认错了,每一个进得了后台的人我都认识,这里面,恐怕没有什么先生的朋友。”多年不见的朋友,这个词用的可有些玄妙了。宁寒想起刚刚谢非的状态,说道:“恕我冒昧,那位朋友对先生来说很重要吗?”
“是,很重要。”
“那……先生可否将他的名字告诉我,如果下次我有幸见到,可以代为转告。”宁寒笑着,一如当日在书店那般温文尔雅。
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他叫谢非,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真的见到了他,请打这个电话,谢谢。”
宁寒接过名片,“不客气。”
另一边,谢非跟罗卿并肩往外面走,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做,连忙说道:“罗先生,那个专栏的事情……”
“你把合同给我吧,我回去看一下,相信很快就可以给你答复。”罗卿笑着,似是丝毫没有介意刚才谢非的失神。
那你到底叫我出来干嘛……陪你看戏么。
谢非这次原想把一切谈妥的,但现在走在路上黑灯瞎火,也不是个谈事情的地方,况且,天色已晚,只好作罢。眼看着快要走到自己的车旁,谢非把合同从公文包中取出交给罗卿,“还请尽快给我答复。”
罗卿笑笑,接过文件没有说什么。如果这时候有内心旁白,那么罗卿的旁白一定是这样的:怎么可能让你一次就把事情搞定,不然下次要找什么理由约你出来——论大神的放长线钓大鱼战术。
把谢非送走后,罗卿又原路返回道剧院的后门口,宁寒,正倚在墙上等他。见谢非来了,两指夹着一张名片递出,“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