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锦大笑,笑完才说:“这就是你忘记的事情?就为了找一个首饰盒子你把书架都搬空了?现在你不会……”他说,“要把东西再全部搬回去放好吧……?”
“有什么问题吗?”陈简理所当然地说。
苏泽锦差点崩溃,呆坐沙发上好一会之后,还是认命地站起来,帮着陈简一起整理书架将东西一一归置。
等到事情终于妥当的完成,苏泽锦和陈简都坐到了沙发上。
苏泽锦将啤酒罐里的最后一小口啤酒喝掉,就听陈简说:“好了,我们差不多走了吧?”
苏泽锦看一眼时间,差十分钟九点,是差不多了:“走吧,你现在回家?”
“不,我要去生产线那边,那里有个实验等我去做。”陈简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走向办公室墙壁上的电灯开关了。
“什么实验?”苏泽锦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等陈简关灯锁好了门,又和对方一起向电梯走去。
“一个存在很明显漏洞的实验。我有点事情想不明白,等我做完了实验在告诉你吧。”陈简说。
“好。”苏泽锦点点头,在楼下的停车场和陈简分手,一边倒车一边看着陈简的车子从旁边开走的时候,他觉得好像什么事情有点奇怪……
他知道陈简主要在做软件开发和制造外包电子元件的工作,但软件开发是用电脑,制造外包电子元件应该也不需要实验吧?
而且存在明显漏洞……
苏泽锦皱眉半晌。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就算不是和工作有关,还不兴陈简有点自己的什么兴趣?
而且陈简的兴趣是做实验这个可真的一点都不叫人意外,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实验小能手了——
……为什么还是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苏泽锦对自己突然冒出来的生理反应简直有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在车子里单独坐了好一会,还是掏出电话,在长长的通讯录里翻找许久,才找到陈简的秘书的电话。
幸好还存着这个号码,不然这个时候就真的抓瞎了。
不过不就是一个生产线在哪里的问题吗,我干嘛不直接问陈简?
苏泽锦在心里自我疑问了一番,拨出去的电话也被对方接通了:“你好?”
“是许秘书吗?”苏泽锦随口就说了一个之前和陈简合作过的公司,“我听天元企业说过你们公司的营业范围,我的公司最近刚好有这样的需要,我想去现场看看你们的生产线。”
电话那头很快地说了一段话。
苏泽锦说:“嗯,不需要,你告诉我生产线的地址,我们直接在那边见面就好了。”
电话那头又说了一段话。
苏泽锦笑道:“多谢了,许秘书,地址我记下了。”
夜晚的蒋家别墅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
今天晚上蒋军国难得地没有去公司加班,而是将工作带到书房处理。
在饭桌上知道了对方晚上的安排,林美君特意来到厨房,亲自用文火慢慢煲了一锅枸杞当归乌鸡汤,等时间到了九点正的时候,再端到书房给蒋军国品尝。
这么多年了,林美君知道,蒋军国在食物上并不太讲究——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家请的也是直接能上酒店掌勺的大厨——几乎没有特别称赞过哪一样菜或者汤的。
今天当然也一样,林美君将东西端来的时候,蒋军国已经坐在电脑后揉着自己的鼻梁。
“军国,休息一下,喝点乌鸡汤。”走进书房的林美君柔声对蒋军国说。
蒋军国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接过林美君手中的小碗,几口就将汤喝光了。
“还要不要再来一碗,或者吃一块鸡肉?”林美君站在一旁笑道,“今天的鸡肉炖的烂烂的,但香味并没有流失。”
“不用了,你出去吧。”蒋军国说道,站起来在书房里走了一圈之后,又坐回了电脑椅上。
跟以往一模一样,毫无变换。
林美君的笑容也没有改变:“好的,军国,那我先出去了,等十一点的时候再过来叫你。”
说完这句话,她端着碗从书房里离开,先到了楼下的厨房将碗放在水池里,又从楼下沿着台阶向上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旁的衣帽间。
这是一间几乎有她卧房那样大的房间里。
明亮的灯光与玻璃柜中的宝石相映成辉,色彩各异的高跟鞋与丝巾和其他配饰分层摆放,一件件华美的衣裙被妥帖地挂好放置,还有一大部分套在塑料套中——这些都是她还没有穿过的衣服。
浅灰色的条纹木地板是最不容易影响色觉的底色,林美君在衣帽间的入口处踢掉了脚上八公分的高跟鞋,赤脚走到落地镜前,取下耳环项链打散头发,再脱掉身上的晚装。
她该换今天的最后一套睡裙了。
还有搭配着这套妆容首饰全身保养。
她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厚厚的化妆品遮去了她暗黄的皮肤,肉毒杆菌的注射盖去了她眼角的皱纹。
她并不绝色。
但依旧完美。
她□着身体,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指,在那些璀璨的珠宝上滑过。
她的脑海里回响着今天下午王律师偷偷告诉她的事情。
苏泽锦,三分之一财产的所有权。
这是一个开头,但不会是结尾。
十八年的同床共枕,她不会猜错。
蒋军国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他会将自己的财产,所有的财产,全部留给苏泽锦。
那才是他聪明的英俊的原配所生的儿子。
她和容旭算什么呢?
其实蒋军国一点都不在乎。
这个男人在刚刚做了那么多重大的决定之后,在面对和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妻子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态度。
他打从心里,并不在意女人,并不在意儿子,并不认为她和她的儿子有资格分享他的任何重要决定。
除了苏泽锦。
林美君看到了一枚暗红色的宝石。
这件首饰并不繁复,在无数昂贵的饰品中甚至显得暗沉沉地,就像一抹干涸的鲜血。
她将它从它的同伴之中挑出来。
她将它披挂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坐到镜子面前,拿起眼影刷,在自己的眼角下依次刷上紫色蓝色与绿色,又在自己的嘴唇上涂上饱满的红色。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那一抹唇色惊心动魄。
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