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最近过的战战兢兢,想请老板参加他结婚典礼的请柬在抽屉里放了好几天,都没敢拿出来。
老板心情有多不好,看看每个同事头上笼罩的阴云就知道。
财务部经理来交本季度的财务报告,被老板当面摔了文件夹,之后一天内被老板叫进办公室七次,平时胖乎乎笑的像个弥勒佛一样的经理,到下班的时候连妆都不用化就可以去演杨志。
接待部有个实习生,眼看要转正了,结果早上在办公室里泡面味道太大被老板发现,结算了实习工资欲哭无泪的抱着东西回了家。
就连楼下的保安小哥都没幸免于难,由于制服领带没系好有损企业形象,当天晨会上老板就点名批评了保安队。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而且这情况已经持续了半个月,公司已经在盛传老板打算节源开流精简员工,现在不过是给他们打预防针。
许多同事都偷偷来找张建打听:老板到底怎么了?张建苦笑着说了不知多少遍“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们最好小心行事自求多福”。
真相只有一个,他却不能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明明知道这个秘密,你却不能说出口。
难道要他告诉大家老板和儿子谈恋爱不顺利拿你们当撒气桶吗!?!?!?
张建偷偷看看正低头签字的老板,脑内了一番,小心翼翼道:“周总,下个星期二……”
周任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他,张建一下卡了壳:“呃……”
周任把视线挪到桌上的台历,说道:“差点忘了,谢谢。”
张建:“……”那天是他结婚的日子啊老板似乎理解的姿势不太对啊肿么办?!
周任把签好的文件递还给他,重又低下了头。张建犹豫了犹豫,拿着文件出去了。
过了一会,周任拿过台历来,用笔在下周二的日期上画了个圈,标注上“儿子生日”。
把台历摆好,他又把手机也备注了那一天,然后退回到桌面,点开通话记录,距离泽延上一次打电话给他,已经过去整整八天。
这还不算什么。
距离上一次泽延早上出门前厚着脸皮非要吻别,已经过去十二天。
距离上一次泽延洗完澡半夜摸进他房里赖着不走,已经过去十七天。
这些太不寻常了,直接导致了周任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的后果。
他思考了很久,怀疑自己哪儿做的不够好,泽延才故意耍脾气给他看,但是究竟哪儿出的问题他又怎么也想不出。
还有几天就是他们兄弟俩的生日,不如买个礼物哄一哄,可是买什么好呢?泽延的品味不是一般的奇特——去年周任过生日的时候,那一身古怪的猫耳打扮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周任向后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的陷入了沉思。
办公室的玻璃隔断窗外,员工们立刻心惊胆战的奔走相告:都小心一点!老板正在想下一个拿谁开刀!
周任冷着脸坐在办公桌后,回忆起以前送给泽延的所有生日礼物,小时候送皮球玩具枪四驱车,中学以后送nba球衣游戏模拟器各种航母战舰模型。从前父子两人不睦的时候,一年里几乎只有这一天泽延才会在周任面前露出笑脸来。
他精挑细选那么久,可不就是为了让儿子笑一笑吗?亏他还曾经有好几年里认为泽延不爱笑这点和他很像。
真是眼睛被那个什么给糊住了。
话说回来,今年的礼物很重要,他隐约有点开心的想道,这是他和泽延建立起除父子关系之外的另一层亲密关系之后,泽延的第一个生日。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应该送更加别出心裁的礼物,最好能让泽延脑子里“嗡”一下,立刻感动的泪流满面那种。
可是挑礼物什么的真是,太伤脑筋了。到底要送点什么才好呢?
他有点烦恼,又想到泽延已经十七天都没有来纠缠过他,就更加心烦。泽延对这种事的热衷他比谁都清楚,上次两天没有做就给憋哭了,这次怎么忍住的?
而且居然还能忍这么久,真是太讨厌了。
一直到下班,所有员工才松了一口气,离开公司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是“卧槽终于能活着回家了 qaq”的表情。
张建硬着头皮去找了周任,把请柬递过去,邀请周任去参加他的婚礼。
周任目露讶然之色,说道:“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要结婚?”
张建有些赧然道:“春节做的决定,年后您也一直都很忙,我就没有提前说。”
春节过完,公司承接的市政大厅项目就破土动工,张建一直跟着周任泡在工地。周任忙就等于他也很忙,筹备婚礼大概都要等下班之后才能赶着去,也不知道得给未婚妻陪多少笑脸。张建的未婚妻周任也见过,踏实稳当,和张建很配。
周任想了想,说道:“年假提前过,和婚假连在一起,你有四十五天假。”
张建惊喜道:“啊?真的?!”
周任道:“觉得太长了?”
张建忙摇头:“不不不!谢谢周总!”
他笑脸如花的和周任道别下班。
周任默默想,顺便给张建也挑个结婚礼物吧。
周泽续被周任扔到了工地上做监工,每天回家都是灰头土脸的。他洗过澡换了衣服出来,见周任还是一个人坐在客厅,问道:“我哥还没回来吗?”
周任道:“嗯。”
周泽续纳闷道:“他最近怎么总不回来吃饭,忙什么呢?”
周任木然道:“不知道。”
周泽续坐到另一张沙发上,八卦道:“你们俩吵架啦?”他这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和父亲哥哥见面的时间都不太多,自然还没发现这两个人有点问题。
周任摇头:“没有。”
周泽续眯了眯眼,笑起来道:“爸爸,你要小心一点哦,我哥在外面的红颜知己能装好几辆卡车,总是晚归,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周任冷着脸瞥他一眼,心里想,你怎么那么讨厌。
周泽续越说越起劲:“不光红颜,还有蓝颜呢,他太招蜂引蝶了……”
周任忽然道:“白坤以前就喜欢他,这事我知道。”
周泽续:“……”
周任站起来叫佣人:“王姐,开饭。”
周泽续使劲眨了眨眼,到底谁在挑拨离间啊???爸爸一定是拿错剧本了!!!
晚九点二十七,周泽延进家门。
周任坐在书桌边,听着楼下的声音,泽延和佣人打招呼,上二楼,穿过走廊,路过他的门口,进宝宝的房间,嘻嘻哈哈逗孩子,从婴儿房出来,再次路过周任的房间门口,停在斜对面,开门,关门。
晚十一点,周家静悄悄的没有了声音。书桌边的周任几乎坐成了一尊丰碑。
他有点生气,这已经是第十八天了。